洛簡握著滑鼠，賀照陽掐著他的後脖子，還使了些力氣。

「不準選這個。」

「可是……」洛簡剛剛就被教訓了一頓，此刻眼睛還是紅的，艱難轉過頭：「可是我想和你讀一個專業。」

賀照陽的成績，足夠上他報的第一專業。

得知他的專業，洛簡二話不說也要報這個，字還沒打完呢，賀照陽就出現了。

「不可能，」賀照陽語氣生硬，另一隻手直接圈住洛簡的手腕兒，「放手。」

不敢不聽他的，洛簡再委屈也只能放手，只是他的念頭還是沒變。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賀照陽再一次重複：「不選這個。」

他向來都是這樣，表面笑眯眯，實則獨裁專制，洛簡只有服從也只能服從。

可是這次不一樣，洛簡想扒開他的手，扒了兩下，賀照陽紋絲不動。

「我想和你一起，你就不能不管我嗎？」

聽到這話，賀照陽眼神一暗，手上沒松力，解釋道：「你不喜歡。」

洛簡從小就是個小跟班兒，賀照陽幹什麼他就要幹什麼，小時候報輔導班是這樣，長大了填報專業也想這樣。

把他的椅子一轉，賀照陽蹲下，和洛簡對視，「小簡，你不喜歡，就不要報。」

這話是實話，洛簡對這專業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喜歡研究奇奇怪怪的東西，研究這兒那兒，和投資半點關係都沒有。

「你捏疼我的手了。」洛簡悶悶道。

賀照陽皺皺眉頭，放開了他的手腕。

細瘦的手腕已經紅了，還有些泛黃泛紫的印子——那是賀照陽上次留下的。

「不要為了我，去讀不喜歡的專業。」

一針見血。

洛簡低下頭，心裡難受，渾身都難受。

難受也沒辦法，賀照陽從小就管著他，和他的家長沒什麼兩樣。

最後洛簡一邊哭一邊改報自然地理學，賀照陽就在旁邊看著他填，順便給他擦眼淚。

從來都沒分開過的人，這下沒辦法了。

依賴歸依賴，該氣還是得氣。

從填完志願那一刻起，洛簡就開始發脾氣，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拒絕吃晚飯。

他從小就喜歡吃賀照陽做的飯，不管好不好吃。

只是這次，怎麼喊都不動，嘟囔著要出去吃。

賀照陽站在門口，拳頭攥緊了又放開，他不是生氣，而是沒辦法。

不知道拿生氣的洛簡怎麼辦。

想了半天，賀照陽才憋出一句話：「我做炸雞，你吃嗎？」

洛簡詫異地抬起頭，眼珠兒轉了兩下，明顯動搖。

又僵持半天，洛簡才張開雙手，裝凶道：「罰你抱我。」

隨時對賀照陽撒嬌犯嗲的毛病還是沒改。

賀照陽嘆口氣，去把人從座位上牽起來，「還是牽你吧。」

「我不。」洛簡掙脫他的手，自己往他背上爬，一點也不客氣。

背著人下了樓，賀照陽替洛簡開了電視，自己去廚房忙活。

賀叔叔和尹阿姨都不在，洛簡半躺在沙發上，時不時看兩眼廚房裡的賀照陽。

好的時候溫溫柔柔，發起脾氣又實在嚇人。

忙活一會兒賀照陽就端出幾盤吃的，還給洛簡倒了杯果汁。

從廚房出來好像心情變好了，洛簡打量賀照陽。

「照陽……」洛簡開口沒什麼底氣，也有點害怕，「要不要趁這個假期，去看看心理醫生？」

賀照陽拿果汁的手一頓，抬頭看著洛簡，臉上笑意沒了。

被他這麼一盯，洛簡差點結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反正這個假期很長，不如去看看？」

放下手裡的東西，賀照陽示意洛簡坐過去，「過來我看看。」

洛簡聽話，乖乖坐到他腿上，任由賀照陽撩自己的衣服。

纖細的鎖骨上有個牙印，有幾處已經結痂了。

——說明當時是滲血了的。

「還疼嗎？」賀照陽摸了摸那處，語氣中是掩蓋不住的自責。

感受到他的情緒，洛簡圈住他的脖子，彎起嘴角：「早就不疼啦。」

賀照陽有間歇性暴怒症，說不好什麼時候犯病，可犯起病來是真恐怖。

前幾天洛簡和人聚會，喝酒就算了，玩到半夜還不回家。

賀照陽在家裡等了又等，最後憋著一團火出門，迎面碰上被人送回來的洛簡。

他有些犯病的徵兆，抓著洛簡就開始咬，手也給他勒紫了。

「照陽哥哥，」洛簡握著他的手，聲音軟了又軟：「我陪你去看。」

賀照陽從國中開始心理就不健康，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抵觸去看醫生。

哪怕洛簡已經求了他很多次，還是不同意。

這次……結果會不一樣嗎？至少聯考完了。

洛簡眼睛裡閃著期盼的光，巴巴看著賀照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