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狂風大作，黑雲壓城，何書祁在電腦上敲擊幾下，把最後一封求職簡歷發出去以後，伸了個懶腰，又看看時間，發現都快中午了。

他到廚房裡泡了一碗泡麵，還沒開始吃，就聽到電腦叮一聲，提示有新郵件。

何書祁一看，原來是他投的簡歷終於有了回應，平台說是城西的一戶人家請園丁。

別問他為什麼又做回本職工作，雖然園丁不是管家，但也差不多了，他在張家也伺候了二十年的花花草草，本該早就膩了，但是他只會當管家，沒有正經的文憑，哪家公司會要他。

城西?家主姓鄭?

何書祁對本市的上流社會了如指掌，他應該知道是哪家人了，好多年前還去過的。

何書祁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去，畢竟要是見到故人，應該會很尷尬，而且鄭減和張霖多年不和，他要是跑到鄭家務工，怕是在打張霖的臉。

何書祁想了想他一個園丁整日在花園裡可能會有多大的機率遇到鄭減，終於在看了一下廚房裡只剩下幾包泡麵後，毅然決然地回覆郵件:好的。

去他媽的張霖，去他媽的尷尬。

晚上，張啟打電話給何書祁。

「何叔，出來吃個飯好不好，我早就跟小許說過帶他見你一面，今天好嗎？」小許是張啟的小男友，何書祁一直沒有正式見過。

何書祁欣然答應，問是哪家餐廳，張啟說了一家當地有名的餐廳，何書祁掛了電話後又苦著臉。

出去吃飯是肯定不能讓小孩子付錢的，只是如果他付款的話，只能刷信用卡了吧。

穿衣服的時候發現自己又瘦了，皮帶已經勒到了最後一個孔，還是鬆鬆垮垮的，他只好去換了一條系帶的棉質黑色運動褲，連帶著又換下了正式的西裝，穿上了一件白色的棉布衛衣，連帽那種。

等何書祁趕到餐廳，小許和張啟已經到了，小許是個看起來斯文俊秀的男生，他站起來禮貌地跟何書祁打招呼:「何叔叔好。」

何書祁笑著:「小景快坐。」

張啟把點菜的ipad遞給何書祁，裝作一臉淡定地說:「叔你先點吧，我爸馬上就到了。」

「……」何書祁的動作愣住，他神色也僵住，問:「先先生也會來?」

張啟毫不在乎:「對啊，順便就連他一起見了。唉，叔你看，他來了。」

何書祁順著張啟的手看過去，見張霖剛好進餐廳門，中年的張霖滿身威嚴，一旁的服務員恭敬地把他請到何書祁他們桌。

直到張霖坐到了何書祁旁邊之後，何書祁腦子裡依舊一片漿糊，他糊裡糊塗點了幾個菜，然後聽見旁邊有人問:「愛吃辣的？」

何書祁點點頭，才反應過來是張霖在問他，又連忙搖頭:「還行，我都行。」

張霖皺皺眉，沒再說話。

何書祁看張霖點菜的時候，腦子裡亂七八糟，他竟然在想，那這頓飯是不是就不用他來付錢了，他又省了好多錢。

張霖點了個糯米雞翅，何書祁看到那個糯米雞翅就想起了張霖和許眠才交往的時候，張霖對許眠的體貼。

許眠也可愛吃糯米雞翅了。

那時候張霖毛頭小子一個，橫衝直撞的，大半夜跑去找許眠告白，沒想到竟然成功了，許眠答應和他在一起。

張霖是第二天快晚上了才回來的，一回來就跑到何書祁的小房間里去，眉飛色舞地告訴何書祁:「阿眠答應了，我太高興了。謝謝你了這次。」

彼時的何書祁因為頭天晚上張霖太過粗暴還發著低燒睡在床上，聞言提起嘴角笑笑:「恭喜少爺。」

何書祁過於蒼白的臉色讓張霖心中竟然升起了愧疚，張霖說:「既然我有了阿眠，以後就不會再找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等張霖離開，何書祁蓋在被子下面的一直死死掐著大腿的手才鬆開，他蓋上被子，沒多久，枕頭就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