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拉著魏昭鏡回到了自在宗招人的攤位前，他師兄已經熟練地拿著法器來測試魏昭鏡的靈根和修為了。

「三靈根，鍊氣一層，尚可，可收。」

看著魏昭鏡亮亮的眼睛，余初也忍不住笑了，拉著他又填了個人信息，包括姓名年齡家住何地家庭情況。聽見魏昭鏡說出居無定所和父母雙亡兩個詞的時候，余初內心微微刺痛，聯想到自身的遭遇，他突然對魏昭鏡有種同病相憐之感。

接著，余初把魏昭鏡安頓在自在宗山下的住所，這裡定期有人打掃，倒也清爽幹凈。

余初關上門，坐在圓桌前，拿起杯子在手裡轉來轉去，想了想他還是開口了：「那個……」

坐在他對面的魏昭鏡托著腮小臉紅彤彤的，「哥哥叫我阿鏡就好。」

「嗯……阿鏡，你今天先在這裡休息，明天就要上山了。」

「嗯嗯。」

看著魏昭鏡一臉期待的樣子，余初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你可知上山需要什麼？」

余初知道魏昭鏡一定能到達山頂，但是他還是希望能讓他少走些彎路。

「需要什麼？」小包子認真地問。

「堅定的信念。山上到處都是迷障和陣法，一不小心就可能深陷其中而不自知，你可知道？過去上山求道者多數徘徊山間，走不到頂也出不去，雖宗內有人會去搜救，可仍有部分人再也沒出來。三天，三天不至山頂便被認為失敗。只有懷抱著足夠堅定的信念才能走到山頂，拜入自在宗。」余初的表情很嚴肅。

魏昭鏡似乎被嚇到了，抓著包袱的手緊了緊，「那，在迷障和陣法中會遇到什麼呢？」

「迷障里是看不到盡頭的路，很多人活活累死在路上，殊不知他們只是原地踏步。而陣法……」余初放下手中的杯子，直視著魏昭鏡，「陣法中是每個人心底最深處也是最真實的心願。」

魏昭鏡瞪大了眼睛。

小說里，魏昭鏡就是被陣法困住了，雖然最後還是清醒過來但是也差點誤了上山的時間。

「阿鏡，進山之後切忌胡思亂想，你只要記住你要上山拜師就好。」

看著魏昭鏡懵懂的點了點頭，余初滿意地笑了，「那你早點休息，以防萬一多準備點幹糧，明早卯時到之前報名的地方集合。」

看著余初站起身準備離開的身影，魏昭鏡趕緊跟著站起來，「那哥哥你呢？」

余初回頭，「我？我在山上等你。」如果明早在山下等他的話在其他人眼中就過於親密了，余初不希望魏昭鏡陷入不被所有人待見的境地。

魏昭鏡看著面前這個一直對著他笑的人，明明才是個小少年，他眼中的余初笑起來和他的師父卻有點相似，都讓他覺得他們的笑容背後沉甸甸的，好像被什麼沉重的東西牽絆，但笑容本身又好像能包容世間所有的一切，明明這個小哥哥沒比他大幾歲。

魏昭鏡忍不住拉住了余初的衣袖。

余初回頭，「還有什麼事嗎？」還是那樣的笑。

魏昭鏡低下頭，手還緊緊攥著余初的衣袖，「哥哥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余初恍然，伸手揉了揉魏昭鏡的頭，「我名余初。」看見魏昭鏡鬆開了手，余初笑著再捏了把他的臉離開了。

在和主角真實接觸過之後，余初才真真正正的感覺到他現在活在《論道》里。而面對年僅五歲的主角，余初實在下不了手辣手摧花，說起來認真算算他已經活了四十五年了，如果按照他自身的人生軌跡自家孩子都要生娃了吧？那他幹脆把主角當孩子養吧，其他的等他長大再說。

余初盤算完，覺得輕鬆不少。作為一個還不會御劍的鍊氣期修士，余初立刻趕回報名處，他還要蹭師兄的御劍回自在宗呢。

回到山頂的余初回房倒頭就睡，山下的床果然還是沒有他的床舒服。

雖然修道者應清心寡慾，不該沉迷物質享樂，但是作為特權階級的余初想換張舒服點的床這樣的小要求還是容易實現的。

這麼想來，系統好像在物質方面從來沒虧待過他。

余初和幾個負責接待新弟子的師兄說好了有人上山了就傳訊給他，所以他睡得理所當然。

讓他沒想到的是，上山當天的傍晚就有人登上了山頂，余初理了理睡亂的髮型，扯扯衣服，快步向著宗門口進發。

他還以為他給主角的建議有了成效呢，結果他看到了在宗門口盤腿閉目養神的黑衣妹子……

余初晃了晃腦袋，過了一遍劇情，終於想起這妹子的名字了。

趙歸柳，木屬性單靈根，和主角同批次上山，一進自在宗就入了內門，丹修，暗戀主角，曾一度被認為前途無量，可惜了。

余初無聲念著趙歸柳的名字，「柳」亦有「留」的意思，既是歸又是留的，想必她的家人也是隱隱知曉這個天賦異稟的妹子活不長久，企圖透過名字修改天命吧。

可這又有何用？小說中趙歸柳為了保護主角而死，此後成為主角心中的一抹白月光，是頭號危險人物，余初暗暗在心裡記下。

是他大意了，也不知道在山下兩人有沒有接觸。

至於二號危險人物，喏，這不是來了嗎？

余初遠遠就看見一個紅色身影飛奔而來。

*****

魏昭鏡拖著沉重的身體咬牙繼續走著，他已經在這座山上走了快三天，準備的幹糧也在昨天消耗殆盡，後背上的傷口因為沒有及時的處理開始化膿，汗水淌過，刺痛難忍。

他不能停下，他怕自己停下後再也爬不起來。

「自在宗……自在宗……」魏昭鏡喃喃著，緊緊抓著唯一的包袱，像是給自己前進的動力。

逐漸的，迷霧散去，視野開始空曠，似乎山頂也近在眼前。

魏昭鏡眼睛亮了亮，加快了步伐。

「阿鏡。」身後傳來一聲溫柔的呼喚，魏昭鏡轉頭，是一對從未見過的中年男女，臉上掛著慈祥的微笑，明明從未見過，卻讓他覺得很熟悉，很溫暖。

「阿鏡，快到爹娘這裡來。」男人蹲下身對著他張開了雙臂。

魏昭鏡睜大了眼睛，「爹娘？」在走了幾步之後又停下來，他把包袱緊緊抱在懷裡，似乎這樣他的師父就能給他力量，「你們不是我爹娘！」

隨著他的喊聲，兩個人影消失了，那裡復又出現一抹白色背影，銀白的頭髮鬆鬆挽成一個髻，披下的長髮隨風飄揚。

「師父？」魏昭鏡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那人轉過身，看著魏昭鏡笑道：「阿鏡，師傅來接你了，你我二人仗劍天涯，不上這什勞子自在宗了，好嗎？」

魏昭鏡獃獃地看著面前他所熟悉的清俊面孔，點了點頭，「好。」

——《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