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殺過一次人就會對殺人的感覺上癮，殺自己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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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青非在屋裡收拾了幾分鐘之後就出來了，把買的水果洗了洗放到果盤裡遞給我：「在客廳等我一會。」

我端著果盤站在旁邊看他，他拿了肉放在水裡解凍，又挑出一些菜，我走到他身後拿了一個小柿子放到他嘴邊。

「甜嗎？」

他微微挑起唇角：「酸的。」

我笑，看著他利落地把菜切好，然後去處理魚，刀子在魚的身體里劃進劃出，把內臟掏幹凈。

「要放些料酒去腥味。」我把水果放到旁邊從剛買的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出一瓶料酒打開，「去切肉吧，這裡我來。」

兩個人做菜時間過得非常快，我在旁邊一邊看一邊幫他試味道，等到晚飯端上桌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半飽了。

「看來你平時過得意外地粗糙啊。」我感嘆一句，用湯勺盛了一碗湯，看他做飯的時候非常熟練，應該是很會做飯的人，但是比如調味之類的細節卻做得很馬虎。

易青非挑眉：「因為平時一個人，很多都忘記了，以後會慢慢熟悉起來的。」說完他非常曖昧地沖我眨了下眼睛。

「我不會當你實驗的小白鼠的。」我隨口反駁道，卻看他的表情在臉上僵硬了一瞬間。

我剛剛說了什麼嗎？我低頭微微皺眉，肯定有什麼字眼讓他有這種反應。

他平時也是很會偽裝的人，所以一點反應都讓我很敏感。

安靜地吃了一會，他輕輕揉了揉鼻子：「氣氛很好，應該買一些啤酒回來的。」

「想把我灌醉然後把事兒辦了嗎？」

他一愣做出仔細思考的樣子：「有道理！」抬眼看見我在瞪他趕緊妥協地笑笑，眼神柔和下來，「說實話，這種感覺特別好，像是和老闆一起做飯。」

還沒等我說什麼，他輕描淡寫地說：「剛剛看見了吧。」

「看見……」我猛地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停頓片刻點了點頭，「要和我說嗎？」

在他猶豫的時候我伸出手猝然扣住了他的手腕，手指搭上他那塊機械錶，在錶盤上摩擦：「是我想的那樣嗎？」

他低頭看著我的手：「是先想到我會用，還是先懷疑我用在別人身上的。」

「都像是你這種瘋子能做出來的。」我的手移到手腕後面按住表扣，易青非抓住了我的手抬頭看我。

「確定要看嗎？你想好了？無論是哪種結果都不是什麼好事，你完全可以放著不管的。」易青非說，「如果那些是我用來自殺的，你又要說什麼？」

他直直地看著我，讓我覺得我的選擇似乎是非常重要的，我忍不住笑了笑：「當然是安慰你啊，易青非，雖然現在是我更加需要你的情況，但是我不會只因為這個同意和你變成這種關係的。」

我狡猾地說：「也會給你愛的。」我再次抓到了他的弱點。

看著他的表情出現了裂痕，我手指一撥一下打開了表扣，手錶掉在桌上，我細細地撫Ⅱ摸他手腕上細長的傷痕。

雖然有過心理建設，但翻過來的時候我還是嚇了一跳，那上面不止一條傷痕，在那一小塊皮膚上橫亘著深深淺淺許多疤痕，有很多都是舊傷。

「準備好說什麼了？」他神情自若地說，還帶著一點輕鬆的笑意，彷彿對自己做出這些事的不是他一樣。

我搖了搖頭，抬起他的手湊過去親了一下：「沒想好，但我想如果是戀人之間都會這樣做的。」

易青非的眼睛微微睜大了，感覺是被我嚇到了，一時沒說出話來，我重新幫他將手錶戴上：「如果你覺得有必要，可以和我說為什麼，但是你不說也沒關係。」

他將手慢慢縮回去平靜地說：「我有些沒有想到， 我以為你會退縮，畢竟我變得很不穩定，沒想到……我們現在是戀人了嗎？」

我想了想微笑道：「你說得對，要謹慎一些，所以目前還是互相需要的關係。」易青非失笑，我繼續說，「得保證你是穩定的，所以你那些安定我明早就全都扔掉了。」

「行。」易青非把挑好的魚放到我碗里，「那我就把自己交給你了。」

我一邊吃一邊問：「自己不能控制？」

「偶爾不能。」

「唔，你挺危險啊。」我咬著筷子打趣道。

易青非吃完了，仔仔細細幫我挑魚刺：「那老闆要不要把我鎖起來？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我差點嗆到，從吃完飯一直到準備睡覺他還在說要一起睡，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沒辦法，還是讓他進了我的卧室。

晚上我們躺在同一張床上，我翻了個身輕聲說：「我第一次和別人一起睡。」

「我也是，老闆你睡相好嗎？」

我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

他慢慢舉起了左手，我平躺著，看見他手指的輪廓。

「這裡的第一個傷口是我媽劃的，非常疼。」

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瞬，驚訝道：「她要殺你？」

他的手顫抖著放下來，勾住我的手指：「也可能是想救我，那時候的事我很多都不記得了。」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和沙啞：「老闆你知道嗎，大多數殺人犯，尤其是連環殺人犯，他們在最後並不會感到愧疚，那種心情或許只在第一次犯案的時候短暫地有過。」

「為什麼？」我的眼皮有些沉，輕聲問道。

「因為只要殺過一次人就會對殺人的感覺上癮，殺自己也是一樣的。」

他最後說的話我有些聽不清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次我睡的很快，隱隱約約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小男孩，在一個女人的懷裡拚命地掙扎，卻只能被女人抓住手，狠狠地用刀子切開薄薄的皮膚。

男孩在嘶吼痛哭，鮮血不停地湧出來被女人壓進水中，我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小男孩忽然抬頭和我對視，那雙眼睛和易青非一樣，黑色的，充滿絕望和冷漠。

醒的時候覺得身上好沉，一睜眼睛才發現我居然在易青非懷裡，被他緊緊地抱著，我猛地一把推開他，易青非也醒了，半睜著眼睛笑：「早。」

「你鬆手，沉死了。」我扒開他的手。

他撐著腦袋，理所當然地看著我：「老闆，給我抱抱。」

我忽然想到了晚上做的那個夢，一個猶豫讓他重新把我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