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瀾出尚書府時，天色正漸漸暗下來，他看了看天邊最後一抹霞光，由衷的勾了勾唇角。正打算回頭往前走，面前卻突然擋了個人，他怔怔地一頓，後退半步，突然脫口道：「你怎麼來了？」

席庭眸底明晦不清，一身玄色正裝，將他襯出了壓倒般的氣勢，直讓人堵的喘不過氣。

「還知道出來？」席庭垂眸低聲道：「出府不會和我說一聲？你知道我在門口等了多久？」

夜瀾被這麼一說，臉上也不禁多了幾分愧色：「我讓阿巧轉告你了。況且，你都到了還幹脆進來？在門口幹等著做什麼。」

「想讓你們多說說話。」

「嗯？」夜瀾睜大了眼，下意識抬頭去看。

「沒什麼。」席庭面無表情地拿手裡的扇柄敲了下他的額頭，轉身道：「還發楞，走了。」

夜瀾應了一聲，剛抬步就見對方背著身，朝他伸出只手。夜瀾愣了愣，猶豫了片刻緩緩牽上去。

席庭在這一刻輕勾了勾唇角，卻很快放平，邊走邊道：「帶你去個地方。」

夜瀾趕了兩步和他並肩走在一起，聞言皺眉道：「還去青樓？」

「不去。」席庭回過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懂他為什麼會往那方面想：「是好地方。」

「哦……」

於是，幾柱香後，夜瀾看著面前的兩層小茶樓，認命的嘆了口氣。

「就是這兒？」

席庭點了點頭。

「那就走吧。」夜瀾拉著對方的手，自動往裡走。

他就不該想這人真的會帶自己來什麼好地方，他恐怕連「好地方」的定義是什麼都不知道……

兩人在兩層包了個臨窗的雅間，席庭支肘半倚在窗欞上，一身衣袍垂了滿地，赤紅的腰封勾勒出其勁瘦的腰身，寬大的廣袖半墜到肘下，露出一節玉藕段似的小臂。

夜瀾目不轉睛地看著上面那條紅繩串珠的鏈子，覺得真是賞心悅目極了。

席庭今日似乎並沒那麼愛笑了，眉目間甚至還掛著幾分倦意，他瞌著眼出神地望著窗外的夜景，似乎樓下的人聲鼎沸與他無關，自顧自美的出塵。

「你怎麼了？」夜瀾承認自己是耽於他的美色，才勉強關心一下的。

席庭這才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麼，只是今日審的有些累罷了，事情太多了壓的頭疼。」

夜瀾很少見對方坦露心意的樣子，眨了眨眼，有些異樣的想著，順便開口道：「那我們回去吧，今晚你早點休息。」

席庭看他一眼，又轉過頭沉默了一陣，道：「從這兒望下去，能看見很多東西。」

夜瀾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滿眼都是星星點點的燈火，與在街坊間或過路或叫賣的百姓，世間百態，富麗繁華。

「嗯，的確。」

所以呢？你今天為什麼這麼難得，真是累的連瘋都不抽了？不，這不像你。

「鶴之，我其實不是真心非要娶你的。」

「嗯……？」夜瀾有點茫然地看向他，什麼？什麼不是真心的？你娶都娶了，現在告訴老子你不是真心的？！

席庭嘆了口氣，淡淡道：「是皇兄讓我娶的，怕你手裡的兵權不受控制，便交也交在自己人手裡才放心。」

夜瀾怔怔地看著他。

「但我心悅你也是真的，因此才同意了皇兄的計謀。」席庭說話大喘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這次真的過份了。

夜瀾離掀桌砸人的距離也就差了那麼短短的一刻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