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予坐在車裡大腦一片空白，他甚至連待會要怎麼跟黎懷辰相處都不知道，他不確定今晚的逢場作戲是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還是只叫他撞見過這一次，席予雙手扶在方向盤上，眼神空洞無神的盯著擋風玻璃。

窗外竟然飄起了幾片雪花，今年的三月份比往年要冷得多。

黎懷辰一行人搖搖晃晃從酒吧出來的時候已經凌晨三點了，席予眼看著黎懷辰懷裡摟著的那個男孩把他送出了門，眼看著黎懷辰同甲方那幾個地中海打過招呼，眼看著那男孩子扶著黎懷辰朝車子走來。

「你好，你就是懷辰哥叫的代駕吧。」那男孩把黎懷辰安置在了後座，頭也不抬的同席予打了招呼，黎懷辰今晚不知喝了多少，整個人一點行動能力都沒有，就像一灘泥一樣。

「別..別走啊...小羽再喝一杯...嗝..再陪王總喝一杯。」黎懷辰睜著眼睛都不知道自己在那，嘴裡胡亂說著胡話。

男孩好不容易才給黎懷辰繫上了安全帶，一手扶著人一手遞給了席予一張便利貼：「師傅，麻煩你了啊，到地方打這個電話號就有人下來接懷辰哥了。」

席予沒回頭伸手接過紙條，上面赫然寫著他的號碼，席予的心被那一串數字扎得生疼。

回去的路上黎懷辰靠著車門睡了一覺又一覺，醒的時候嘴裡就說著胡話，左一個王總又一個陳總的喊著，席予開著車穿梭在凌晨寂靜如斯的高架橋上，牙關咬的生疼，這一路上黎懷辰喊得最多的名字是小羽，音同但席予十釐清楚，黎懷辰喊的小羽和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雪花飄了一夜，才過去沒幾天的冷空氣又一次將城市的風帶了冷冽刺骨，席予給黎懷辰拉了拉被子，昨晚喝到那麼晚今天是註定起不來上班的，席予看了一眼表摸起手機給秦箏發了條消息。

【秦箏，今天辛苦你照顧一下花店，我有點事情可能會晚點過去。】

秦箏很快回了消息，末尾跟著一個壞笑的表情，好像透過席予那兩行字她就知道席予的事情指的就是黎懷辰一樣。

黎懷辰醒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席予正給小魚幹梳毛。

黎懷辰打過哈欠撲了撲睡得亂七八糟的頭髮，一屁股坐到席予身邊，將頭靠在了席予肩窩處，聲音懶散的問道：「席老闆今天怎麼沒去花店啊。」黎懷辰閉上眼睛蹭了蹭席予的耳垂又問道：「席老闆，能賞我口吃的麼，餓的胃痛。」

席予沒說話，放下梳子直接起身去了廚房，黎懷辰被閃了一下差點趴到地板上。

席予給黎懷辰熱過飯依舊沒說話，坐在黎懷辰對面等著黎懷辰吃完他好刷碗。

黎懷辰吃了半碗飯就吃不下去了，對面的人冷的比冰山還想冰山，半點胃口沒有也就算了，一看見席予那快要彎到腳尖的嘴角他那點胃痛就更痛了，痛得他完全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你又耍什麼脾氣呢？」黎懷辰的筷子拍在桌子上，聲音不亞於他吼席予這一句。

席予抬頭看著黎懷辰的眼睛問道：「昨晚...」

逢場作戲，這四個字他昨晚剛坐進車裡的時候他是相信的，可是當那個男孩子一口一個懷辰哥的時候席予怕了。

黎懷辰不耐煩地偏過頭：「昨晚，昨晚，昨晚，昨晚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在那的？還一個電話不打的就跑過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客戶面前多尷尬。」

黎懷辰皺起的眉頭讓席予閉了嘴，他不想吵架，黎懷辰跟他講過，不能吵架，無論因為什麼事情，感情這東西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吵架中慢慢淡掉的。

「我出去跟客戶喝酒摟個小男孩你就跟我發脾氣了？我給你開花店買禮物的時候你怎麼不跟我發脾氣了？嗯？」黎懷辰覺得心裡那點火簡直快要把他燒死了，席予只看見他在外面喝酒了，怎麼就沒看見他這麼多年的努力呢？

黎懷辰起身指著家裡的東西一件一件的質問著席予：「耍脾氣，買這雪櫃的時候你怎麼不跟我耍脾氣？我在外面喝酒是為了什麼？我喝到吐的時候你在哪？我跟你說過了，逢場作戲，逢場作戲，你這會這是要幹什麼？殺了我算完？」

小魚幹似乎察覺到了兩人之間就快要跌破冰點的氣氛，趴在黎懷辰腳下喵了一聲，黎懷辰一把抱起小魚幹說道：「我要是不出去喝酒陪著人家，連它都吃不上飯你知道麼？」

黎懷辰放下貓，居高臨下的看著席予，滿臉漲得通紅。

「席予，這麼多年你以為浪漫不要錢的麼？你以為生活不要錢的麼？你以為你的花店是大風刮來的麼？那都是我陪人家一場一場玩出來的，我陪人家客戶一口一口喝出來的，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跟我擺臉色？」

席予一言不發的抬頭看著黎懷辰發飆，大約是壓抑的太久了，黎懷辰字字誅心，這家裡似乎半分席予的所屬品都沒有，好像這個家全是靠黎懷辰撐起來的，而他席予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卻還不懂感恩的人。

「說夠了麼？」席予睫毛顫了顫。

黎懷辰從席予的眼神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他長出一口氣繞過餐桌站在席予身後揉了揉席予的髮絲。

「對不起，小予，我...」

席予喉結滾了一下，起身道：「說夠了就把碗刷了吧，我去花店了，秦箏自己忙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