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像是陳年佳釀，愈久彌香。

尤其是放在心頭好多年的人，只會在記憶的美化下越來越好，哪怕以後再相逢與記憶有那麼一點出入，也會被之前的好印象取代。

時間長了，這人就成了心頭的硃砂痣。

展昭就是白玉堂的心頭念了七年的硃砂痣，可念不可說。

那些之後萌生的情愫被刻意壓制了許久，但這一刻，只是一聲「玉堂」，就將之前好不容易建立的心理防線全盤瓦解。

白玉堂眨了眨眼睛，強自壓下心頭的悸動，不動聲色地說道：「貓兒，你醉了。」

展昭嘴角一撇，鼻頭皺了皺，辯駁道：「沒有，展某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清醒。」

醉鬼都會說自己沒有醉。白玉堂扶額，但是沒有說出來。

展昭忽然眉開眼笑，不知道是想到了啥，他手肘支在桌子上沖白玉堂招招手，表情有些神秘兮兮的，「玉堂，你過來。」

白玉堂立馬收起旖旎的心思，警惕地問道：「幹什麼？」　　

喝醉了的傢伙腦子一般都不大正常，展昭雖然看起來正常，但是行為有點不正常。

白玉堂的擔心也不是不無道理。　　

「當然是咬耳朵，有些話只能悄悄說，玉堂你是不是傻。」

醉酒的展昭變得越發伶牙俐齒，白玉堂說一句，他能回好幾句，就像是一隻將利爪露出來的貓一樣，看著溫溫順順，其實爪子已經等待反擊了。

「嘖，算了，不跟你這隻醉酒的臭貓計較了。」

被懟的白五爺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可身體已經很誠實地迅速挪到了展昭那邊，耳朵也順勢湊了過去。

展昭樂呵呵地湊了過來，帶著酒香的溫熱氣息一陣陣地噴在了白玉堂的耳根上脖子上。

白玉堂只覺得耳根那裡癢癢的，就像是被千萬隻小貓爪子撓啊撓似的，忍不住想伸手去揉一揉。

「嘿嘿嘿，玉堂真乖。」展昭忽然自己先傻樂呵起來了，大概是感覺到白玉堂身上的寒氣正在往外散發，他趕緊收了笑聲。

他用超級嚴肅的表情小聲說了一句讓白玉堂終身難忘的話。

「玉堂，展昭嚮往你，如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

白玉堂雖然出身江湖，但自幼也是飽讀詩書，有些企慕之詞也是看過不少，卻從未覺得有哪一句像展昭說出來的這句這麼悅耳。

白玉堂新澎湃，展昭這是將自己看得有多高啊。

展昭說完就突然撤離，熱源消失的剎那，白玉堂心中竟十分不舍，當即就扭頭看向眼神晶亮的展昭。

或許是意識到了剛才的話過於驚世駭俗，展昭的臉上飛起了兩片紅雲，可是眼神中沒有一點赧然，一如從前眸正神清，就那樣直直地看著白玉堂。

這樣子像極了他還是白橘時直勾勾地盯著白玉堂，等待白玉堂拿出小魚幹一樣，否則那眼神一直如影隨形，如芒在背。　　

展昭那麼坦然，又那麼坦蕩，彷彿喜歡一個男人並不是什麼違背倫理，人神共憤的事。這讓白玉堂的心裡更加觸動頗深。

過了許久，白玉堂忽然湊近展昭的耳邊，小聲說了八個字：「磐石蒲葦，我心似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