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我像是再也支撐不住的倒在床頭。因精力衰微，很快睡眠再至。

入眠最後一眸，我看見溫斯利凝望著我。

意識很快再次沉淪。我又回到了幼時。

那座十分巨大而終年空曠無人的宮殿。銀色十字架的光輝沉耀在殿中。

那時的我，已在懷疑自己的信仰，換句話說，我在懷疑他們強行給我灌下的信仰。

幼子是沒有分辨力的。那時的我，已經對他們產生了懷疑，懷疑每天他們告訴我打給我的針劑、強迫我放的血，將我終年關在一座空無人的大殿中。

以及不時對我的打罵，讓我時常懺悔，時常為自己的罪惡感到噁心。

可是，在我幼時終年的祈禱中，我不知道自己哪裡犯了錯。正如，我也不知道，我為何只能待在一座大殿。

這樣對我終年的馴服。但最終沒有把我馴服。

而馴服的反噬效力倒是吞沒了我。很長一段時間，我什麼也不信，什麼都害怕，而最害怕的，便是那尖細如針劑一般的東西，或是極小卻又十分尖銳的刀。

紅色的血液那時是我每天晚上必看見的東西，看見自己的血液，慢慢從身體流出。

牧師說，放血可醫治百病。

包括難纏的侏儒症。

年幼，而正是因為年幼。自然史上，任何弱小剛剛誕生的幼子，都會本能的去需要母親或者父親的幫助。由他們養育、教導自己。

可如果，當母親或者父親不曾去履行這個責任。弱子會怎麼辦。

弱子又會如何。

夢境戛然而止。我慢慢睜開雙眼，此時屋中門被人輕輕推開。

雖很輕，但難免會有聲響，我已再次清醒。

這次的清醒感覺自己清爽了許多。空氣中似乎瀰漫著某種煙草的味道。

溫斯利拿著托盤，看即我醒，走到我的身前來，輕笑說：「我猜測著，你也應該醒了。」

白色純棉柔質的睡衣如絲綢滑在我的身上。我慢慢起身，床的紗幔慢慢被人收起。

空氣中的確有煙草的味道，我環顧左右，的確看見了床邊有燒火的痕跡，在一個小的托盤裡。

溫斯利拿出了些熱水，喚我喝下。的確我感覺到很渴，便一一喝下。

他輕輕笑了笑。似是看即我的疑惑，輕道：「你沒有說叫醫生。但你高燒不止。所以我在你的身邊燒了些煙草。也喂你喝下了一些泡煙葉的酒。你有酒精過敏症，那些酒中酒精很低，大概就是果酒的程度。」

我輕輕點了點頭。的確，燒煙葉聞氣味，吃煙葉，喝泡煙葉的酒。這的確是帝國醫治風寒的一種方法。

只是原先我嫌棄煙葉味大，一直從未使用過。

我慢慢點了點頭。感覺似乎也比睡覺前好上了許多。

「我睡了多久？」我慢慢出音，不知是不是許久未曾說話，感覺自己的聲音整個都十分沙啞。

「四天。」溫斯利慢慢出語，目光溫柔。

窗外隱隱有陽光透過窗戶，溫暖的暖色調就這樣照耀進多日未曾見光的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