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天就快聖誕了，街道間聖誕節的氣氛已經非常濃厚，家家櫥窗上都貼著聖誕老人的畫紙，門口擺著七彩的聖誕樹掛著叮叮噹噹的鈴鐺。

沈安平心情特別愉悅，像條哈巴狗一樣跟在羅笑身後，吹著口哨，他買一樣東西他就幫忙提一樣東西。

為了勸說羅笑留下來，沈安平可真是用上了畢生所學，曉之以情動之以禮，羅笑真的是他遇見最難說服的人，好在他趕上了個「好時候」，羅笑手裡錢不多，又欠著他人情，身邊朋友還少，方若彬那裡談著女朋友，羅笑不想過去添麻煩。

嘴上說是讓他做飯抵債，其實沈安平是想拖延時間，再帶羅笑去檢查檢查，儘快把手術做了，盧故里說過，他的病不能總拖著。

他把手裡的東西往上提了提，趕上羅笑：「這些小裝飾真好看，等聖誕節咱們也置備一些？」

「就知道整這些花里胡哨的，老大不小了。」

沈安平一臉無辜，他是看出來了，這個人就不喜歡說實話，走這一路四處張望，擱哪都得停一會，明明挺喜歡的，就像鬧彆扭的小屁孩。

「我說你有時候真像個小孩兒。」

羅笑腳步一頓，抬頭看了他一眼，沈安平被他的眼神看得有點不舒服：「怎麼了，想詞懟我呢？」

「沒事。」他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只是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我。」

沈安平側頭去看他，這個人啊，隨便說一句話都能讓他難受，自己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沈安平一笑：「那我就說了，以後我就喊你小孩兒，羅笑羅笑，指名道姓的多不好。」

「你別鬧，哪有這麼喊的。」羅笑頭低的更低了，沈安平樂得更歡。

「那就咱倆的時候我喊，小孩兒。」沈安平看著不再說話的人，覺得自己真厲害，能把羅笑給說害羞了。

回家之後羅笑去做飯，沈安平坐在沙發里刷微博，最近熱搜全是爆料百韓新一季的設計師將聘用溫白的消息，他偷偷看了一眼羅笑，好在羅笑應該不玩微博，又或許看見了沒說。

有羅笑在，沈安平還算是跟著一日三餐都沒落下，好好吃了幾頓飯，他滿足地拍拍肚子，感覺自己得去健身了。

一個不留意，羅笑那邊又開始忙活收拾了，沈安平趕緊過去給他拉了過來按在沙發上，直接拖過了他的左手，左手拇指還有點腫，沈安平擠了一些藥膏輕輕地揉在他的手上。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把自己的手傷成這樣，疼也不說，還是那天回家之後沈安平看見了，才說是夾車門裡了，換衣服的時候偶然還看到他後背也有一片淤青。

這麼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怎麼能讓人放心，沈安平一邊揉著他的手一邊想，動作逐漸放慢，欲言又止的：「那個，你之後，有什麼安排？」

「我？找份工作，租個房子，該幹什麼幹什麼。」羅笑隨口回到，他怎麼知道以後呢，只是覺得自己大概會離開這個城市。

「羅笑，我說認真的，你跟我把手術做了。」沈安平的語氣也變得異常認真，帶著點不容拒絕的意思，「錢你可以以後慢慢還我，或者讓我沒事去蹭個飯，但是因為我沒看著你做這個手術，你的病嚴重了，那我怎麼也還不起。」

「我不想做手術啊，我怕疼。」羅笑兀自把手抽了出來，「而且這些年都沒什麼事。」

「那是因為之前沒那麼嚴重，可是現在已經有惡化的徵兆了。」沈安平有點著急了，盯著他的手語氣又軟了下來，像哄小孩一樣「手術不疼的，不治好的話，發病時候不是更難受嗎。」

聽他說怕疼的時候，沈安平是真的不忍心，他也想一輩子陪著羅笑，陪他慢慢養病。他還是第一次有和誰一輩子的想法。可是先天性心臟病哪有那麼簡單啊，一直拖下去是有生命危險的。

「反正你要是不做手術，我絕對不同意，五花大綁也要給你綁到醫院。」

從話里也能聽出沈安平是認真的，羅笑知道自己肯定是躲不過去了，嘆了一口氣：「你說你非得收留我在這裡幹什麼呢，我手也受傷了，說是要給你做飯還不是點了兩天外賣。上次盧故里說你是想要泡我，大家都是混gay吧的，泡我不需要耗費這麼大精力。」

空氣沉寂了片刻，沈安平盯著他，似乎要從他的表情中辨認出真假來，看了一會放棄般的流露出一絲苦笑，反正真或假對於他也並不重要：「羅笑，我不是要泡你，我是在追你。」

「你在我面前沒必要說這種狠話來傷我，因為我不在意你說的是真是假，我要追你，所以我不能放任你去死。你身邊也一定有很多害怕你死去的人不是嗎？」沈安平一旦認真起來，你能夠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決心，「去手術吧，別讓真正在意你的人傷心。」

他確切地知道這個病是在高中畢業的時候，那時候醫生就說會有生命危險，可是他家裡沒錢，錢都存著給他上大學用。他也知道得做手術，可是他拖了這麼長時間，上了手術台，下不來了怎麼辦。

以前為了韓成蔭，覺得自己就是死了也沒關係，可是現在韓成蔭不要他了，他才猛然發覺自己有多麼害怕死亡。

最終，羅笑啞著嗓子說：「過完聖誕，我回去看看我媽，然後就去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