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

雁寧剛剛起身，便聽到外面一陣的吵鬧聲。

「哥哥，哥哥……寧哥哥……」

另外一個是清朗的音調。「你這丫頭慢著點，仔細腳下，這麼大人了，還像個孩子。」

雁寧聞言眉色忽而欣喜。「是南兒，南兒回來了。」

「王上，您不可光腳下地，快些，你們幾個趕緊的伺候咱們王上更衣。」

小皇帝這一開心就全然忘自己生病之事，太監們七手八腳開始給雁寧更衣。

「參見相國，長公主。」太監宮女們跪了一地。

雁寧方穿戴整齊，懷中就鑽入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彷彿浸泡過水的瑪瑙葡萄，格外明亮動人。

「寧哥哥......」雁南兒抱著自己家哥哥的腰身。

雁寧伸手不由摸著妹妹的腦袋。「南兒你從靈隱寺回來了呀！」

「是呀哥哥，你不知道靈隱寺的齋飯很好吃呢，我已經命小桃給哥哥帶了一份。」雁南兒甜甜的道。

「就給你寧哥哥帶了嗎？江哥哥就拋擲在一旁？」雁江有些吃味的道，手中漫不經心的搖著摺扇。

雁南兒趕忙招呼了小桃。「沒有......沒有...江哥哥也有呢！」

小桃將另外一盒齋飯交付到了潮生手中。

潮生接下食盒。「謝謝你，小桃！」

小桃望了一眼俊逸的侍衛，不覺底下了頭，臉頰一抹奇異的嫣紅。

「這樣才不錯，你這丫頭跟著太後去了一遭靈隱寺，這心呢都要野了！」雁江點了點雁南兒的額頭。

「嘻嘻，是因為外面比宮中好玩嘛，寧哥哥，若是你能陪南兒一起去宮外踏青就好了，你不知道宮外可好玩了呢！」雁南兒眼巴巴吧的望著他，真相能好哥哥一起遊玩踏青呢。

雁江厲色道：「開始胡鬧了吧，霜林是咱們南堂國的一國之君，要在王城中坐鎮，那能同你隨意的出宮。」

雁南兒朝著自家大哥吐了吐舌頭。「哼，大皇兄最壞，每次都不讓寧哥哥出門，我看哥哥最近消瘦了許多。」

她還記得自己出門的時候，雁寧臉頰兩側還算瑩潤，這才半月不見，臉頰已經消瘦大半，就像是刀鋒般凌厲，讓人不由的心疼。

「不妨事，阿南也知道，哥哥這身子不濟，也不是一兩天了。」雁寧眉眼笑著，攏了攏雁南兒額前的碎發。

雁南兒心中一片悲涼，將下巴搭在他腿上。「哥哥一定會好的，阿南永遠的會守護著哥哥，永遠的不會分離。」

「小傻瓜，說的這是什麼傻話，女兒家終究是要嫁出去。三日後四國的皇子都會紛紛前來吾國求親，你呢，正好這幾日收收你的瘋勁，在屋子中學習女紅，端莊淑雅，才是我們南堂的女兒。」雁江冷不丁道。

他們家的妹子，終是有一天要走出家門的。

雁南兒眼神不由的失落，緊緊地攥著雁寧的衣擺，嘴中嘟囔著。「我才不要嫁人呢，阿南一輩子不嫁人好不好，我就在南堂守護著哥哥，永遠……」　

一想到自己會遠離溫柔的寧哥哥，她的心裡就難受萬分，眼淚也啪嗒的滾落了下來。

雁寧抬起纖細瑩白的指尖，為她擦拭臉頰淚痕。「阿南，乖，哥哥也希望阿南守能永遠守護在孤王的身側，只是孤王也希望阿南能尋到一位如意郎君，替哥哥疼惜和憐愛阿南呀。」

「哥哥你說的什麼話……」雁南兒不由底下了頭，臉頰上一抹嫣紅。

也是情竇初開的年齡，怎麼會不想找到如意郎君，之是她喜歡的人一定要是個大英雄，她可看不上那些文弱的書生，必是個威風凜凜之人。

「咳咳……」雁寧又開始咳嗽起來。

雁江扶起雁南兒。「好啦，霜林這些日子睡眠淺，已到了亥時，你就不要打攪哥哥休息了。」

雁南兒乖巧的點頭，在小桃的攙扶下出了凌霄殿。

雁寧也被安置在了床上，手一直被雁江緊緊握著。「你這手還是時常的冰涼，到了冬日更是像是冰塊一樣。」摸著自家弟弟瘦骨嶙峋的手，雁江又是一陣傷心側目。

這幾日他去了榆次巡視民情，才短短的數日便覺得雁寧的身子似乎是又消瘦了幾分，心裡很不是滋味。

「哥哥。」雁寧抬了抬眼皮。

「睡吧，我看著你睡了再走，以後這幾日我便時常來宮裡陪你，再尋幾位名醫為你診脈，一定能好的。」這些年雁寧的病情反覆無常，其實他心中也早就沒有底，若是真的有個萬一，也只能……

雁寧微笑著，將左手搭在了自家哥哥的右手上，閉上了雙眼。

在雁江走後不久，雁寧猛然間睜開了眼睛，迅速的從床上起身。坐在銅鏡前面，開始梳理長發，福祿已經為他拿出了經常外出的雪白狐裘。

「哥哥方走，一時半會不會再來，若是哥哥發現，你且將一切推到孤王的身上，是孤王執意外出，切莫不要獨自受罰。」

福祿的傷勢才好，若是再受到責罰，怕是小命難保。雁寧於心難忍，但想到小太監正在梅園，眼巴巴的等著自己，若是自己未能赴約，怕是又要淚汪汪的傻等著。

福祿一瘸一拐的為小皇帝披上風衣。「王上，儘管去吧，奴才這條命都是王上的，只要王上不讓奴才死，奴才就不會輕易的死。」

福祿自小侍奉小皇帝，小皇帝雖自小封了王儲，但從來都是對自己和言細語，從未打罵責備過自己，甚至在自己受到責罰，託人給自己送來上好的藥膏，有這種主子，他也算此生無憾。

「額。」雁寧打掀開門簾，從後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