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講完一年半前發生的始末，南方重重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蘇顏面前將手裡的儲存卡遞給完全愣住的蘇顏說，「這是你母親一年前在南城被凌辱的時候拍下的視頻，今早她拿著這個去找南城了，用這個威脅南城離開你。南城本來不讓我找你的，怕你知道對你父母失望，可是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他一直活得難過，只能自私了。對不起。」

「你給我道歉做什麼？你該道歉的是我嗎？你現在道歉有用嗎？」蘇顏打開他的手，站起身看著他，神情悲哀到極致，控訴的聲音因為沙啞而失了力道，一開口，便讓人覺得聽見了滿滿的凄涼，「你們是人嗎？你們都做了什麼啊？他被人蓄意撞了啊，你們不報警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在他最脆弱的時候把他推入地獄？你們怎麼忍心？他是你們的孩子啊，他從來沒有真正埋怨過你們，他把母親的死怪在自己身上，他一直關注著你們，而你們呢，你們呢？你們有一刻為他想過嗎？啊？」最後一聲質問竭嘶底里，後落了一臉的淚。

「對不起，是我們的錯…」南方悔不當初，想要認罪，蘇顏卻低聲打斷了他。

「不，你們沒錯，錯的是我，我才是始作俑者，是我害了南城，都是因為我，我不該喜歡他的，我不該喜歡他的，是我害了他，是我。」蘇顏語無倫次的說著，行屍走肉的往外走，南方拿起他的包追了上去攔住他。情急之下朝他吼道，「蘇顏，你要把所有責任推到自己身上然後離開南城嗎？你這樣做真的是對南城好嗎？他經歷的已經是事實了，你現在離開他，只會讓他再被傷害一次。你要是真覺得對不起他，你就應該陪著他，讓他福祉。」

蘇顏沒說話，抬了下眼，搖搖晃晃的撞開南方徑直往外走。南方正要跟上，電話響了。

「爸，蘇顏他，還好嗎？」南城夾雜著哭音的虛弱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南方聽得哽咽，不知怎麼回答，只好安撫的說，「我會跟著他的，你放心。」

「嗯，謝謝爸。」南城掛斷電話，倚著輪椅背滑落一臉淚。蘇顏，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跟了蘇顏一路，看他慢慢坐了下來，南方才停了下來。

默默保持一個動作坐在原地許久，直至臉上的淚都快風幹了蘇顏才動了動，掏出電話，極慢的播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蘇顏沒有馬上說話，任那邊喊了幾聲，才無力道，「我在小花園路口，我想見你。」

聽到蘇顏說想見自己，王姝心裡一凌，火急火燎的趕到那，看蘇顏沒什麼反應坐在地上，眼睛微睜，走到他身邊，笑問，「蘇顏，你找媽媽有事嗎？」

蘇顏沒有馬上回答她，沉默好一會兒，目光渙散的問，「你一年半前，為什麼要那麼對南城？」

「我…」王姝心頭一跳，支支吾吾說，「我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你什麼時候那麼同情心泛濫了？別騙我了，我不想再聽謊話。」蘇顏微微一笑。他一開始會注視南城，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在南城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後來喜歡上，是因為王姝發現了蘇付出軌鬧離婚南城給了他溫暖。他同南城，都是被父母遺棄，所以才會惺惺相惜，產生愛意。

「好吧，我承認，我不完全為了你。」看蘇顏不買賬，王姝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之所以那麼對他，是因為，因為他出車禍的事，讓我知道你爸出軌的事；是因為看見他，我就會想起你爸找的那個小三和你喜歡男人的事；是因為看見他，我就覺得是玷污了我們蘇家的名聲。」現在想起一年前她看到蘇付衣服上帶血調查就來的照片，王姝還是一臉氣憤。

「就因為這些原因？」蘇顏忽然站起來，對著朝她吼道，「就因為這麼自私的原因你就害他，你是人嗎？那種時候你還錄視頻，你是人嗎？有什麼錯你不能去怪蘇付，不能來指責我，為什麼要害他？你看看，你把他都害成什麼樣了？你還去找他？一年半前他完全可以報警的，可是他沒有；他被你害得身心殘疾了他也沒怪過你，而你呢？你們夫妻倆呢？王姝，你是我媽嗎？你害他，不等於讓我死嗎？」

「蘇…蘇顏，你別生氣，我…我知道錯了，我現在…就…打電話跟南城道歉。」王姝被嚇得一哆嗦，連忙退後幾步，結巴說。

「不用了，沒必要了。從今以後，我和你們，沒有半點關係。」蘇顏最後失望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蘇顏，別，我真知道錯了。」王姝被他的話震驚了，忙拉住他的手，聲淚俱下。

「錯了，錯了，你們都說錯了，可是你們當初都做了。」蘇顏沒回頭，淡淡說了一句，打開她的手，啞聲道，「別再跟上來，別再來找我們，不然，我會報警。」

第一視角

自從從我爸那聽到蘇顏的消息後，一連四天，我都沒在見過蘇顏，只是從我爸那零零落落聽得他游離於我們到過的地方，徹夜買醉的消息，雖然心疼，可又不能去制止他，因為我知道，他現在見到我，一定會更難過。

蘇顏不在的這幾天，我一直把門大開著，希望某天，能老遠見他來。期間張間來找過我一次，我已經能很平和對待他，「我告訴他只要他再不出現在我的視線里我就原諒他。」他答應了，我也放下了。

等蘇顏回來這幾天，我開始試著站起來，雖然總是跌倒，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但我卻很開心。蘇顏為我做的太多太多，而我也要至少為他做回原來的自己。

不知是第幾次微微站起身就又無力垂下，只是這次，卻沒有跌落在地，而是被人抱住。我握了握手，不敢轉身，害怕這是一場夢。直到被胡茬扎了臉，才有勇氣轉過身看著抱著我的，皮膚慘黃，滿臉鬍渣的人，垂淚笑著道，「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笨蛋蘇顏。」

「南城，」蘇顏親吻著我的淚，自己的淚卻掉落在我的臉上，「對不起，我以後，會用一輩子來補償你。」

「嗯，那約好了啊。」我點點頭，擁住他，有好多話，噎在嘴裡，變成了抽泣。

「蘇顏，一年前，我讓你回來，確實是騙了你，可我那時沒辦法，你再不來我身邊，我怕我活不下去。」

「蘇顏，你回來時，我那麼快喜歡上你，不是因為假裝，而是我真的，不能再隱藏了。」

「蘇顏，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