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落空的感覺包裹而來。

手腳揮舞根本無法抓住任何東西，隨著身體墜落，相挾而來的還有無盡的黑暗。

他就像是在落入無邊無際的地獄。

在這片黑暗中，一隻手一直穩穩的死死的抓著白九林的手臂，接著他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似乎帶著些許冷香的懷抱中。

男人冰冷的身體總算有了一絲人類該有的溫熱溫度，白九林下意識的死死回抱住對方，將自己蜷縮起來塞進了對方的懷裡。

這會兒他也顧不得什麼，姿勢少女不少女了。

為什麼剛才陸連要跟著他一起掉下未知的深坑陷阱？明明他身後不過一步的距離就是那座不會塌陷的長明燈座。

「翻身。」耳旁陸連說話的聲音被風吹散不少，但白九林還是聽清了，沒等他多做反應，他的手臂便被人一扯，整個人由下方直接凌空到了陸連的上方，坐在對方柔軟的腰腹上。

陸連又一次將自己當做了人肉墊子，把白九林護在懷裡。

「閉氣。」依舊是不等白九林反應，陸連的第二條命令接連而來。

這時候白九林也注意到了，耳旁傳來的不止有獵獵風聲，還有淅淅瀝瀝的水聲，而且水聲越來越大。

有門！

他們不一定會死，深坑的底部極有可能是一處水潭！

白九林還沒開口驚呼，嘴巴便被人捂住了，接著巨大的衝擊力迎面而來，冰冷的水代替黑暗將他包裹了進去。

臉上有陸連的手作為遮擋，後腦勺還被他護住，前方還有陸連的身體作為緩衝墊掉入水窟，白九林甚至只感覺到了一小會兒的暈眩，便又立刻清醒了過來。

他沒有嗆水缺氧更沒有受傷，但是那個人呢？

擺動手腳從水底奮力往上游，猛的一抬頭人已經越出水面，深深的吸了一下氣，白九林耳旁卻遲遲沒有聽到第二聲人破水而出的聲響。

自他出水之後，這潭水又變回了一潭死水，安靜的就像是只有他一個人一樣。

「咳咳咳，陸連？！」咳嗽了幾聲咳出幾口水來，白九林耳中嗡嗡的叫著，一雙手不停的在身邊的水裡撈著，期望可以抓到什麼。

忙活了半天才想起他沒有打開手電筒，漆黑一片的在原地瞎摸，也根本摸不到什麼東西。

好在手電筒上的尾線就綁在他的腰帶上，即便是經過這樣一陣衝擊，手電筒筒依舊沒有遺失。

好在這幾百大洋買的防水手電筒質量也很是過關，白九林抓著它在黑暗裡死命搖晃了幾下，這手電筒又顫顫巍巍的亮起了旬白的光。

雖然光線不強，但好歹能夠看清周圍的一些東西了，白九林迫不及待的找了一圈，可這潭水裡就只有他一個人，陸連真的沒有浮出來！

白九林當即吸了一口氣，將手電筒咬在嘴裡猛的潛回了水底，卻發現水裡渾濁不堪，肉眼靠著水中昏暗的光，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

他那麼厲害一個人，應該比自己靠譜，怕不是已經上岸了？

於是白九林又浮出了水面，繼續環視四周，這次連岸邊都沒放過，可依舊沒有看到陸連的影子。

想到之前陸連在陰殿中搖搖晃晃重傷不穩的模樣，心裡猛的慌了起來，該不會真涼了？

一咬牙，帶著手電筒又是一個深淺，這次潛的更為深了一些。

陸連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浮起來，恐怕已經昏迷不醒，逐漸沉入水底了，可不能讓他的救命恩人就此埋骨在不知名的水坑裡！

「就是死，你也得死在陸地上！」

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白九林憋氣潛水已經忘記自己潛入了幾次，麻木機械的重複著打撈的動作，甚至忘記了自己到底已經下潛了多少次。

直到肺部一陣陣的抽疼，身體肌肉酸疼抗、議著，白九林這才任由自己隨著水波浮到了岸邊。

「瑪德、他瑪德……」嘴裡細碎的罵著娘，白九林將雙臂搭在了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石壁上保持身體的浮起，嘴裡喘息得如同一隻破敗的風箱，此刻他的心裡五味雜陳。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陸連這般執著，要是換成另外的人，捫心自問，他早已經放棄了尋找。

明知道事不可為而為之，那不是找死麼。

白家的家訓可不是這樣教他的。

迷迷糊糊之中，白九林彷彿在不遠處岸上的黑暗中看到了兩個人，一個身著熟悉的梵文黑袍，一個則是穿著紅黑色的帝王長袍。

身穿帝王長袍的人長著一張白九林非常熟悉的臉，那張臉每天他都會從鏡子里看到，是他自己的臉。

帝王的臉上露出普通人不會有的蒼白，一看便是將死之人的面貌，但他依舊站得筆直，那人身後的景象雖隱隱錯錯，卻看得出原本的富麗堂皇，似乎是某處的皇宮大殿。

帝王看向跪在地上的帝巫，眼底沒了以往的深情，滿滿的都是心如死灰的冷漠，「被留下的那個，心中才是最難受的。」

「……」帝巫跪在地上沉默不語，他的手死死的握著衣袍的袍角，衣袍上的繁複花紋都被他的手指碾到變了形狀。

「呵，是寡人自作多情了，先生你都沒有心，又如何感覺得到疼呢？」帝王說罷突然笑了，笑著笑著就咳嗽了一聲，接著便是一陣接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他舉起手擋在臉前的袖袍，都被他咳出的血染紅了一大片。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眼前出現的恰若幻覺的畫面，猛的被白九林自己的咳嗽聲打散了。

白九林此刻因為剛才不知死活的反覆潛水，肺里也積了水，正在不停的小聲咳嗽著。

他剛才下潛的太深了，也因浮起得太快，身體里有些細小的血管因為經受不住身體周邊陡然變幻的氣壓，崩裂了。

此刻的白九林眼耳口鼻都流淌著一絲絲鮮血，咳嗽的時候，還帶出一些噴到他的衣服上

自己這副病懨懨的模樣，和剛才幻覺里的畫面如此相似。

「呵呵，沒想到還可以和妄想同步、咳咳。」白九林拘起身邊的水，抹了幾把臉，卻發現根本止不住臉上的血，幹脆也就不管了，隨即苦笑起來。

陸連不在這裡，說不定已經死了，自己和隊伍走散也不知道如何離開，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種幹脆和陸連一起死在這裡算了的感覺。

胡思亂想間，白九林猛然嗅到臉頰上滑落的水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香氣，驚訝的又用手勺起一捧聞了起來。

真的有香氣！

難道這裡是常問和陸連都提到過的那片積屍池不成？

如果說這裡是常問提到的那個水池，那麼說不定他還可以回到陰殿里去。

啪啪——

白九林自己給了自己臉上幾個嘴巴子，讓腦袋清醒了一些，他很是後怕的喘息著。

剛才險些因為看到幻覺中作為帝王的自己和帝巫訣別甚至決裂的幻覺，心底生出一股幹脆死去的絕望之感。

就在白九林有些慶幸自己絕處逢生之時，一聲破水聲從他的身邊響起，白九林還沒來得及開口，肩膀便被人死死的抓住了。

這人手指的力道極大，白九林被捏著肩膀上的骨肉，疼得裂起了嘴，他絲毫不懷疑，這個抓著自己肩膀的人再用些力氣，恐怕都能在他的肩膀肉上，活生生抓出十根指頭洞來。

「陸、」那個名字還沒說出口，映入白九林眼簾的便是一雙猩紅色的眼瞳，仔細查看這人的眼球，瞳孔根本不是人類的圓形，反而是類似於冷血動物的豎瞳，在這樣的黑暗裡散發出一股紅光，別樣詭異驚悚。

手電筒的餘光雖然不亮，但能夠幫助白九林辨認此人的臉龐，這個死死扣住自己的人，不是其他什麼人也不是什麼怪物，他就是——陸連。

「別動，讓我好好的——」陸連聲音低沉沙啞的可怕，一面說著話，張開嘴逐漸靠近了白九林光滑的脖頸。

那雙冰冷的手解開了白九林胸前的一顆扣子，松垮垮的衣領從脖頸上被拉下，溫潤的嘴唇貼到了皮膚上，灼熱的呼吸擊打著脆弱的血管，「讓我好好嘗嘗你的味道。」

隨著陸連的話而來的，還有一陣讓人暈眩的快、感和酥麻感，白九林感覺脖頸處就像是被針扎刺了一下，有些微微刺痛，接著便是讓人腿軟的細小電流流淌全身。

難以啟齒的地方有了反應，白九林全身無力無法維持身體的平衡，被陸連摟著腰才不至於滑入水中。

「嗯啊……哈、」嘴裡發出了曖昧的呻、吟，白九林忘記了反抗，幾乎是揉碎一般被陸連揉進了懷裡。

耳旁是陸連狼吞虎咽的吞咽聲，他似乎正在被陸連吸取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