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的很快。

突如其來的開始，猝不及防的結束。

四個人在辦公桌前面蹲成了一排，黃老闆捂著被打腫的腮幫子，哼唧著埋怨年輕人就是毛躁，有什麼話不能談呢？談不攏還可以有其他的辦法解決。品著茶聊著天溝通不好嗎？非得要打打殺殺的這麼不和諧，話都不讓說就打人，哪有這樣的？

「老黃你可閉嘴吧！」黃馬甲作為自己人都聽不下去了，嫌棄他啰嗦磨嘰。

「你們真沒義氣。」黃老闆對其他三個人唾棄不已。

樓鳳鳴飛身而上，一拳打來，正中他的臉頰，另外三個跪的十分迅速，立刻就蹲下喊少俠饒命了。

「老闆你也看見了，他會飛呀！怎麼打？」騰空飛過來大人，身上散發的威勢也讓他們幾乎無法呼吸。胖通有些敬畏的偷瞧了一眼，大馬金刀坐辦公椅上的樓鳳鳴，覺得投降不丟人。

不是我方不給力，是對方有掛逼。

瘦仙不忿的哼道：「要不是擔心受傷了沒錢看醫生，我早就跟他動手了。」他也是練過的，雖然不能飛。

「抱頭蹲好，別說閑話。」看著他們還有心情聊天，樓鳳鳴都有幾分看不懂了，不過他也沒興趣去了解，趕緊把事情解決了回去睡覺最要緊。

翟飛鸞的精神狀態有些萎靡，這讓他有點擔心。

樓鳳鳴道：「我問你們答，能回答的舉手，第一個問題，為什麼害人，誰是主謀？」

黃老闆積極舉手，獲得答題權。

「她！」黃老闆指著由於是唯一的女性，得到優待不用抱頭蹲下，而縮在沙發一角的梁雅雅，「她拿著穆凱的照片來找我們，說是她前世的情人，讓我們幫忙再續前緣。還給了我們一個香囊說是定情信物。」

「就這一件嗎？你們還害過誰？」樓鳳鳴接著問。

黃老闆再次舉手：「開業到現在就接了這一單，沒別人了。」

「香囊呢？」

「在瘦仙身上，昨天陣法有些異常，他就把香囊先取下來了。」

「我們沒害人！」瘦仙聽著兩人的對話，憋不住了出聲辯駁道，「我驗證過的他們的確有宿世姻緣，雖然是收錢辦事但那也是做好事，怎麼就成了害人了？」

梁雅雅也跟著道：「沒錯，我和穆凱有前世之約，他前世負了我，說好了這輩子還的！」

「驗證過？」翟飛鸞看向了瘦仙，「你怎麼驗證的？」

他問過樓鳳鳴，人到底有沒有前世，存不存在再續前生緣的可能。樓鳳鳴當時的回答是，就算現在地府為了節約成本，孟婆湯做成了湯包的情勢，偶爾會出現不夠濃郁效果不佳的情況，這種可能性還是比中彩票一等獎的幾率要低。

人在死後投胎前的這段時間，要過很多的關卡，鬼門關的陰風會將前塵往事都吹散。

當然，萬事屋絕對，天道大衍之數還有遁去的一呢。幾率低也不代表著完全沒可能。

雖然地府極端討厭這種前世未了的緣分，放到現世來繼續糾纏，這會給他們增加很多的工作量。而且過於執著的情愛，多數都會是自尋煩惱的結果，但就是有人不信邪，會有各種手段，想要在下一世還和所愛的人相遇。

或因情深，或因功德，或因執念，地府也會酌情答允。

然而，十個這樣做的，有九個會以不堪回首的結果收場。

再世為人就是一個新的開始，有了新的因果糾纏和牽絆，沒有了前一世的記憶，卻因前一世的執著背負了多一份的牽連，更多的則會認為是一種困擾吧？

痴男怨女已經很多了，地府也不想枉造情孽，所以答應是會答應，卻只會給兩人添上一點緣分，就那麼一點，再少無法可少，多也不能再多的緣分。

只夠他們這一世偶然相遇的，一旦錯過了就是緣分已盡。

為了防止橫生枝節，這點緣分隱藏很深，不是瘦仙這樣道行淺薄的能算到的。

「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能看人前世？」觀人前世，正神位可以，陰神主可以，除了這兩種其他的人都不可以。樓鳳鳴對瘦仙給翟飛鸞錯誤的導向很不滿。出言譏諷道，「白娘子找許仙都需要觀音點化，你是哪位呀？」

「我！我當然看不透他們的前生，我說的是驗證。」瘦仙臉漲得通紅，他也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個很大的錯誤。

轉世有一結稱為胎中之迷，飲下孟婆湯前塵盡忘。無論多麼高的修為，多麼大的來頭，沒有大機緣根本無法堪破。

像梁雅雅這樣，篤定她和穆凱有前世之約的，甚至有那麼清晰的記憶的，還能被他算出來的，答案只有一個：她在說謊。

「呵呵！」樓鳳鳴上嘴唇歪了歪就要繼續扎心。

「咳！」翟飛鸞一個眼風過去，提醒他注意形象。

瘦仙道：「我查驗過她拿來的香囊，里裝的是的確是穆凱的頭髮。並且起卦算以青絲為媒，測算兩人是否有前世姻緣，卦象也顯示出了他們前世在一起的一些畫面……」說道後面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肩膀塌了下來頭也低了下去。

「什麼？」樓鳳鳴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道，「算卦算到這麼清楚的地步，你是對自己的能力有多自信，才會忽略了其中有問題？」

起卦的卦象模糊不清，解掛都看卦師的能力。算出畫面感？你敢說都沒人敢聽。

瘦仙的頭已經快要扎進土裡了。

「你沒懷疑過她的香囊是從別人那偷來的嗎？」翟飛鸞替他解圍的換了個問題問到。

「我……」瘦仙張了張嘴，就說了個我字說不下去了。

旁邊的胖通替他說：「他就是對人心太信任了。」

「屁，你們就是被豬油蒙了心。」樓鳳鳴『啪』的一拍桌子，「說，你們收了多少錢幫她辦這件事？」

瘦仙看向黃老闆。

黃老闆縮了下脖子：「三十二萬八千六，不過只收了定金十二萬。」

「不錯呀，還有零有整的。」樓鳳鳴啪啪的拍巴掌，「錢呢？」廢話這麼多就為這一句，贓款必須繳獲，然後將之用在慈善事業上。

「花了。」黃老闆低著頭，「還債了，還有一部分給孩子交學費，給老婆養家，剩下的一點用來交房貸了。」

「都花完了？」樓鳳鳴不死心的問道。

「都花完了，真的。」一直沒說話的黃馬甲突然說話了，「這邊的房租都欠著呢，外面橫死的兄弟們的供養超度的錢都沒湊夠。」

可是夠慘的了，翟飛鸞想到外面那群鬼的樣子，不由的心裡嘀咕。

橫死的人做了鬼也會保持死前的慘狀，要做法事超度後才能進入地府等待輪迴，否則進不去鬼門關過不了奈何橋，只能在塵世上飄著，運氣不好飄著飄著就散了。

運氣好的就變成厲鬼，然後被雷劈死被風吹死被雨淋死，混的好了被法師遇到打死。

「不過你們怎麼找到這麼多橫死鬼的？」翟飛鸞心生好奇的問道。根據他最近惡補的知識，不僅道觀佛寺都會按年節供奉這些枉死的人送他們入輪迴，各地城隍鬼差也會收攏，在人間遊盪的著也是安全隱患，地府還是很重視的。

不問還好，一問黃老闆直接就哭了：「我們也不想的！」

他和黃馬甲是很早就認識的兄弟和搭檔，一個是不知名導演一個是更不知名的副導演。前年兩人攢了點錢，就想籌措拍一部鬼怪靈異類的大電影。

這兩年線上電影分賬利潤可觀，很容易就拉了一個投資商，湊夠了兩百萬把劇組拉了起來開拍。結果開拍沒三天，演員就接連出事，設備也跟著出意外，還沒怎麼樣呢就先賠了不少出去。投資商也不是太有錢的人，賠了半個月就撤資了。兩人還想咬著牙拍下去，又堅持了半個月，積蓄也搭進去了，賣房老婆不同意才心有不甘的散夥。

胖通和瘦仙就是他們找的那兩主演，也是奇怪所有的演員幾乎都出了點事，就這兩活蹦亂跳的一點事都沒有，能吃能睡的跟著，最後還賴上了黃老闆。

「倒了八輩子霉了，這傢伙只有十六歲沒成年，不帶著他就告我使用童工！」黃老闆指著胖通哭笑不得的道，「小孩兒也可憐沒家沒親人，我就讓他跟著了。讓他跟著不讓瘦仙跟著也不像話，我就把瘦仙也收下了。也是他提議開這家香緣閣的，外面那些都是瘦仙開壇做法請來的，說是要養鬼兵聽候差遣，是想到都是橫死的人，練兵之前得供養一段時間得花不少錢。」

請都請來了，也不能趕走。

那些要麼是見義勇為出的事，要麼是追討工資的農民工，還有一個為情所困的男青年最後為了救情敵被車撞了，都是可憐人就這麼趕走了也是良心不安。

翟飛鸞聽完整個人都木了，這哪裡是什麼反派，這就是一群倒霉蛋。

「他說的是真的嗎？」他湊到樓鳳鳴身邊求證道。原來兩人是打算把香囊拿回來把法術破了結束委託，然後將涉及的人以宣傳參加封建迷信活動舉報給公安機關，後續就交給法律。

樓鳳鳴也是面色古怪，點了點頭，他看的出來黃老闆沒撒謊。

按照原來想的辦？有點不忍心。不懲罰也不行，他們在穆凱這件事上又的確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