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殊哥哥，今日你教我什麼？」雲中子到了崑崙一個月，每日纏著墨殊，要他教習他法術。

墨殊的性子極好，無論怎麼鬧他，他都是很溫柔地耐心解釋，「騰雲駕霧你也會了，今日教你變化之法。」

「變化之法？」雲中子聽名字似懂非懂。

但雲中子到後的第三個月卻並不開心，因為這天來一個神，他跟墨殊說了幾句話，就把他帶走了，同時被帶走的還有一個連路都不會走的小孩子。

從那日起他就從崑崙到了蓬萊，跟隨伏羲學習仙術。

雲中子不知道伏羲是怎麼看上他的，但既然來了就要好好學藝，爭取早日回到崑崙。

雲中子回到崑崙時，墨珩把他叫到了緣神殿，舉起了念離劍，那一刻他想起兒時那個拿著劍追著他跑的人。

墨珩要殺他，為什麼？他做錯了什麼？就因為他弄丟了墨觴，自己一個人跑回崑崙求救嗎？

「父君！」墨殊趕來的及時，但仍然沒有改變血濺緣神殿的結果。

那柄念離劍插入墨殊的身體里，墨珩握劍的手抖了抖，一個失神拔出劍來。墨殊的身體被刺出一個窟窿，轟然倒在血泊之中。

「糖葫蘆哥哥！」雲中子痛心不已，墨殊替他擋劍，墨珩失手竟殺了自己的兒子。

墨珩一個字未言，墨殊躺著用著最後的力氣卑微乞求著高高在上的仙君:「父君，放過他吧……這是……兒臣最後的……願望。」

墨珩握劍的手微微顫抖著，墨殊閉上眼的那一刻，念離劍從他的手中脫離，高聲斥喝道:「滾！給本君滾！滾去禁地！」墨珩的聲音一次比一次高，雲中子不舍墨殊，但他不能違背仙君之意。

墨殊死了，雲中子入了禁地，十萬年不出一步，直到墨觴那小子找來了。

說來可憐，墨觴與墨殊雖為兄弟，可墨觴卻從未見過墨殊，他十歲的時候墨殊死了。

墨珩提劍殺他的時候，他就想弄清楚其中的原因，但很可惜仙界對他閉口不提，更別說是原因了。

「那……」故事還沒完，莫清河忍不住插話。

雲中子瞥了一眼，假意責怪道:「認真聽，少說話。」

「自醉仙亭一別之後，墨觴死了，我也就對仙界沒什麼留戀了。可我沒想到他居然把墨殊的名字給了一個女娃娃，我更沒想到那女娃娃……」雲中子說著說著激動了些，然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又平靜了下去，「後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初墨珩要殺我。」

「可笑，真是可笑。」雲中子說著自己笑了起來，那笑透著股陰森，莫清河不敢靠得太近，下意識的往邊上挪一下，希望能離他遠點。

說來奇怪，分明是酷夏，但坐在火堆邊上莫清河卻不覺得熱，反而有幾分冷意襲來，而且還是陰冷陰冷的。從剛才開始這感覺越來越重，就好像周圍被一座座冰山包圍。

「呀啊！」莫清河正想的出神，破廟外忽然跳進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伸長著舌頭，虎視眈眈地衝上來。

雲中子一個急轉，手裡握了一把扇子，輕輕一扇將那長得可怖的鬼送了出去。

「好大的膽子，明知本仙在，卻還要來送死。」雲中子再度一揮扇一道屏障落在莫清河周圍。

「到底是誰死還不一定呢。」只聽廟外一鬼絲毫不懼地回道。

「畢方。」雲中子很不屑，「不，如今該喚你魑才是。」魑魅魍魎又如何？當年墨觴不懼，如今他又怎麼會怕。

「你既認識孤，還不趕緊滾。」魑自動屏蔽前者的「畢方」，只注意到後者的「魑」。

「畢方」二字在妖界舉足輕重，與當時的白澤一樣，身份高貴。

「我可不是當年的小毛孩了，豈會怕你。」雲中子打開手中之扇，氣勢洶洶不肯退讓半分。

破廟屋檐之上，一少年蹲著正等著看這一出好戲，雲中子手中的扇子令他眼前一亮，「好大的風，這是崑崙扇，好寶貝！」

「喂喂喂，底下的！」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高聲而呼道。

雲中子和魑皆是蹙眉抬頭望去，少年的身影縮成一團蹲在那，實在是看不清，唯一能判斷的那是一個男的，還是來自鬼族的人。

「那個拿扇子的，我要是幫了你，你把你手上的扇子送給我成不成！」少年生怕人聽不見，幾乎都是用喊的，導致整個臨城都是他的聲音，高昂激慨，應當還是個不諳世事的懵懂少年。

雲中子還未做聲，魑趁著他不注意前撲而來。雲中子來不及理會少年，立刻揮起手中的崑崙扇一揚，將魑送離了三步之外。

崑崙扇化作一柄長劍，殺氣畢露，絲毫不敢再有任何鬆懈。

屋檐上的少年沒等到人回應，一時懊惱的很，再看底下那群人竟已經打了起來。

「嘖嘖嘖，天色太暗了，看不清啊，怎麼辦？」少年苦思冥想著，「放一把火？」少年猛的搖搖頭，「不行，這要是把他們燒死了，姐姐該把我鎖起來了。」

「公子好雅興，居然還有功夫看戲。」魅輕飄飄地來到了少年身後，帶著深深的怨氣露出尖銳的獠牙隨時準備撕碎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少年回頭看去，魅的樣子彷彿是剛從血泊里爬出來那般，臉上全被鮮血覆蓋，傷痕纍纍的手指甲細長細長的。看到這樣的一個人，正常人都是立刻跳起來跑。但少年卻不同，他立刻抬起腳朝魅的肚子上狠狠地踢上去。

魅沒想到這少年居然這麼有勇氣，看樣子墨姝調教的不錯，可是太過自大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

魅被提到廟院里，重重地跌在魑的跟前。雖然狼狽了點，但魅卻並沒有在乎，跟個沒事人一樣站起來拍身上的灰。

「呸！一個鬼還嫌臟嗎？」少年也跟著跳下來，這會靠近了他才看到這院子里已經是被厲鬼包圍了，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居然這麼不惜一切追殺。

魅絲毫不惱火，反而笑道:「自然，所謂衣冠禽獸不就是如此嗎？」說罷，她余眸瞟了一眼魑。

魑嘴角抽搐著，這娘們指桑罵槐的功夫有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