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比較容易生病吧。」許軼看著這個睡著的骨架子，覺得他比上一次見面又瘦了幾分。

「他以前酗煙酗酒把身體搞壞的。」周寂斟酌過後選擇能說的跟許軼聊下去。

周寂身邊一位病人離開，他便移了一座讓許軼坐在周凱身邊。

「壓力太大？」許軼先從學習方面想，那天教周凱的過程，讓他感覺對方讀書很認真。

「他是家裡長子，很多事情都壓在他身上。」

年前的家庭聚會，只有周凱能和周先生出席，周寂慶幸自己不用去大人們的假面舞會，也可憐周凱虛得嘴唇發白依舊要坐上車。

「他睡眠質量不好……」許軼坐近些能看清平時被周凱的劉海或多或少掩蓋住的黑眼圈。

周寂點頭。這件事連園藝大叔都知道，就周先生「不知道」。

許軼想起牆上那幾張黑夜裡的街景照，「他現在還會在晚上跑出去拍照嗎？」

「來這裡就沒見他拿過相機。」

「他昨天和周熠打架了？」警局裡負責記錄兩人的警官是他死黨的老爸，死黨在群里吐槽，提及的相貌特徵加上周凱身上的傷，許軼認為就是這哥倆。

「在馬路邊不知道發生什麼就打起來了。」本來還有視頻，不過周寂用了點手段幫壓下去了。

「他們兩個關係……」許軼看了一下周凱，他睡得很沉，「很不好。」

周寂在心裡打量許軼，他在想許軼出於什麼目的要一直問下去。

「小時候不一起長大，關係生疏了再相處回來有點難度。」

他們剛搬回來那天，幾人的相處方式很難讓許軼不留心，生疏能看見，問題也能看見，其中周凱和周熠的矛盾尤為矚目。他們不是兄弟間鬧彆扭的冷戰，而是那種「不搭理還好，搭理了就被動傷害」的怪異局面。

許軼還有想問的問題，比如剛剛在抽血時拉起衣袖看見的傷痕，他好像懂了周凱為什麼一直穿七分袖。但他發覺周寂逐漸提升警惕就沒有問下去。

「還沒吃午飯，你餓不餓，醫院門口有家便利店，買點吃的回來吧。」許軼給他一張50鈔。

周寂接過就走，他剛離開沒多久周凱就醒了，動動身子就被許軼控制住，「幅度小點，不然針口會腫起來的。」

「謝謝你。」周凱做了一個夢，夢到死去的人，但醒來看見活人，除了道謝只剩沉重地吐氣。

「你弟弟妹妹很擔心你。」許軼和他說一路上那三個小的有多慌張。

「……我還以為我會死。」周凱弱氣地說了一句，他第一次做噩夢沒有驚醒，以為是死前回憶才無法動彈地再經歷一次夢魘。

那是他五歲生日那天，周熠的母親又上門鬧事，這次更凶，拿著槍挾持著周凱威脅他的母親。他那天被救下來，手臂卻挨了子彈。

傷口好得差不多後，他母親幫他補回來慶祝生日，那個蛋糕放在桌上放了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小周凱一直等著去房間拿禮物的母親，最後在夕陽映紅了客廳的時候，母親穿著她最愛的連衣裙負手出現在小周凱面前。

女人眼神空洞，嘴角帶有慘笑，她看著小周凱，留下一句「我恨你」，在兒子面前飲彈自盡，血染紅了那個雪白的蛋糕，弄髒了她的裙，更髒了他的臉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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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麼說，誰都會生病，別生病只說喪氣話……好的不靈壞的靈。」許軼認真地跟他說。

「你渴不渴？嘴唇都白了，我給你倒水？」許軼輕聲問他。

周凱心裡柔軟，眉毛竟難得的控制不了，欲要喧囂著自己的委屈，他只能低下來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