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來我這，我約束不了、也不想約束幫會成員。但至少一個幫會的人你不能說動手就動手吧？」落花燈難得動了火氣，打破了生意人笑面迎人的面具，

側舟沉默了。

落花燈問：「你到底是對他不滿還是對我不滿還是都有啊？」

落花燈語速很快，連成一片地說下來幾乎讓人跟不上。側舟領會了一下精神，被他問的不敢說話。

他確實是有對落花燈不滿的意思借題發揮。不管這個人是落花燈的親友還是和他一樣為了加入幫會來的，都是要被遷怒的對象。

側舟不敢出聲，但是大漠孤煙又生氣起來，「喂，你想打我們出去打，別在這添亂。」

落花燈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大漠孤煙，大漠孤煙被他看得發毛。

「你去的話我是不會跟著去救你的。這種一時之氣我不推薦。」落花燈這話不乏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嫌疑，「我知道我這麼說你肯定不開心，以前我不清楚，現在我還算了解。你腦子聰明，能把技能範圍和冷卻時間踩得明明白白，等級跟得上，裝備過得去，看著是個靠譜的玩家，打PVE一把好手。但是玩家PK你照樣打不過那些會打架的，就比如這個小混蛋。」

落花燈說到這裡，拿眼神瞟了瞟側舟，「這貨凶名在外，跟人家一個人打架，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恨了人家一個幫會。跟人家一個幫會的在野外見面就殺，殺得那個幫會提心弔膽。我收他入幫就是結仇無數，我不收他怕是又和他結仇。」

落花燈在心裡加了一句：「讓人很想換GM的頭盔登錄給他加個幸運E的屬性，今後遊戲里下本就黑，開箱子就黑，啥啥都黑，釣魚都釣不上來！」

側舟突然就笑了，「花花你還挺了解我的嘛。」

落花燈攤手：「畢竟我建立幫會是為了要競賽前十名的幫會佔領地，並不是為了打架嘛。」

側舟拍了拍大漠孤煙的肩膀，「行了，我也不跟你計較，走了。」

側舟找了一個自以為瀟灑的姿勢走出去，背對著落花燈揮了揮手。

大漠孤煙雖然知道落花燈說的都是大實話，但正因為是大實話心裡才有點不是滋味。

他看了一會兒落花燈，「我……」張口想說又止住了，「算了，我去冷靜一下。」

他知道自己衝動、過分敏感、不成熟、不穩重，尤其是落花燈說過他「不像二十七，更像十七歲」，更令他懊惱為什麼自己腦子一抽說出邀戰的話。

「氣不過呀……」大漠孤煙想著，「但是又沒辦法。就算知道打不過還是覺得氣不過。」

落花燈有點困擾。看著大漠孤煙出了門靠著走廊的牆蹲下，一聲不吭地自己運氣，落花燈竟有些不忍心。

像是高中的時候惹哭了小姑娘，還要追過去哄一樣。這種心情無關喜歡與否，更多是愧疚。

「他本不該那麼傷心的。喜歡我又不是他的錯，當然也不是我的錯。」

落花燈嘆了口氣，認命地出門把人領回來。大漠孤煙的眼神有些委屈，落花燈甚至覺得他眼睛裡寫著「你快哄哄我」，然而這傢伙還要嘴硬道：「我不是說了讓我自己冷靜一下嗎？」

「我不讓。」落花燈神色平靜，按著大漠孤煙的肩膀和他對視。

大漠孤煙愣了一下，「啊？」

「我說，我不讓。我不讓你自己冷靜一下。」落花燈重複了一遍，話里多了些調侃的意味。

大漠孤煙直勾勾地看著落花燈，忍不住去期待些什麼，又怕自己多出來的期待是空歡喜一場。

落花燈伸手撫摸著大漠孤煙的臉，「你很好，真的很好。不要自責，不要難過，也不要因為喜歡一個人就低到塵埃里。」

因為動了感情而患得患失是人類的通病，不分年齡。

落花燈居然感到了罪惡感。

大漠孤煙身上帶著一種養尊處優的氣息，看起來冷漠又驕傲。然而那種驕傲已經在落花燈眼前消失很久了。

「你……」大漠孤煙按住了落花燈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想說什麼又覺得一時間找不回自己的語言。

當然，落花燈的小腦瓜里也裝著一些別的想法：「其實也有點想看他哭出來的。但是那樣會不會太壞了？」

「我滴乖乖，心情好點了嗎？」

大漠孤煙突然翻臉：「你就是在哄我？」

落花燈笑了起來，「不哄你我還要哄誰呀？」

這話帶著點曖昧的氣息，大漠孤煙又滅火了，「那……好吧。」

「我其實一直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麼。」落花燈說著，像是有些緊張地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因為你……」

「等等。」落花燈截住了他的話，「如果是誇我的就算了，我這人不要臉，一誇就容易飄。你誇完我等下我就要原形畢露了。」

大漠孤煙調侃道：「原形畢露，變成吃小孩的老妖怪？」

「變成騙書生的狐狸精。」落花燈一本正經地回答。

「那我能被你騙一下嗎？」

落花燈配合地胡扯下去：「可以。這位公子一看就是正經的讀書人，不打架的。」

落花燈這話說的也沒錯，大漠孤煙讀書的時候還真是不打架的。

「那個，打擾了，咳。」來人佯裝咳了一聲，「我來申請入幫的哈。」

落花燈見是自己的老顧客，立馬切換成了營業狀態。

本來還期待被千年狐狸劫個色的傻書生：「……」

在顧客善意的調侃中，大漠孤煙再次出去自己冷靜冷靜去了，當然這一次的心情和幾分鐘以前截然不同。

大漠孤煙踢了兩腳牆腳，在心裡抱怨：「他就是個會哄人的大騙子！」

但是這個大騙子……還挺招人喜歡的。

大漠孤煙覺得心情猶如過山車，忽上忽下。落花燈很快送走了他的老顧客、新幫會成員，看了看時間，今天的招新時間也該結束了。畢竟他還有別的事要做，也不能一整天都呆在這兒。

落花燈出門拉上大漠孤煙，去找系統NPC登記了報名參賽了幫會戰。而後這位認真的生意人破天荒地決定給自己放個小假，偷得浮生半日閑，帶大漠孤煙劃船釣魚看風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