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照射在蒼白的肌膚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光影，面前的秦浩不耐煩地在自己手臂上敲打著，謹慎地盯著滿臉堆笑的蕭衍。

「我騙你做什麼？」蕭衍朝他伸了伸手，一臉坦然，「事情就是這樣，姜文洲叫我幫忙查查宋翊究竟想做什麼，我順藤摸瓜發現他在那裡做事，於是叫上了姜文洲，結果正巧碰上了有人要覆蓋他的標記，姜文洲一發怒，信息素讓老闆娘進入了發q期，我沒辦法，所以才幫她的。」

秦浩看著那伸過來的手沒有接，但蕭衍硬是拉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雙手裡：「情況就是這樣，不信你可以去問，問誰都是這個結果。而且，我也沒標記她，就是替她結束了發q期而已。再說了，我可以洗個澡再回來，完全不告訴你，神不知鬼不覺，你根本不會知道的。」

蕭衍身上其他omega的味道像是浪潮般撲向了秦浩，秦浩厭惡地抽回了手，背過身去：「這麼說來，我還得謝謝你向我坦白？」

蕭衍順勢從背後抱住了秦浩：「學長，我們是夫妻，理應坦白的，不是嗎？」

「我知道你介意。」蕭衍為難地嘆了口氣，「我終究是和別人接觸了，但是這事出有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秦浩推拒著蕭衍的靠近，悶聲道：「渣男。」

「學長。」蕭衍捉著秦浩的雙手，用鼻尖蹭著他的腺體，輕輕地呼喚著，「浩兒。」

秦浩的腺體被蕭衍弄得癢癢，忍不住咯咯地笑著，一時間兵敗如山倒，硬撐著最後的意識需踢了他一腳：「去洗澡。」

蕭衍見秦浩已沒了怒氣，心下放鬆，接住他的飛踹，俯身貼在他耳垂上親了一口：「得令。」

可是，蕭衍還沒起床，手機鈴聲就響了，蕭衍瞥了瞥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又去看秦浩瞬間轉怒的臉色，頗是心累。

他撫摩著秦浩緊繃的臉，輕輕拍了拍：「沒事的。我和他什麼事都沒有。他找我問事情呢。」

緊接著，便拿起了手機，去了門外，這才接起了姜文洲的電話。

「喂。」

「明天下午有時間嗎？」

電話的那頭聲音很沉悶，一聽便是心情不好，蕭衍剛消下去的怒火也被這不大友好的聲音給引燃了起來，但他還是給了姜文洲機會：「有。」

「那下午三點，我們談談吧。地址我一會兒發你。」

「嘟嘟嘟……」

電話就這麼斷了線，蕭衍驚訝地看著自己手機上的黑屏，冷笑了兩聲，竭力剋制著自己的意志才沒一氣之下把手機扔出去。

進了房間後，秦浩更是沒有給蕭衍好臉色，蕭衍無語地發問：「你沒看出我差點和他吵一架，這樣你還能吃醋？」

「你如果不是在意他的話，又怎麼會生他的氣？」秦浩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雙眼通紅地問他，「蕭衍，我很久沒有看到你情緒起伏這麼大了。」

蕭衍似乎並不想解釋，扯了扯自己的衣領，掉頭就走：「今晚我和蕭遠睡。」

秦浩死死地盯著那扇被蕭衍關了的房門，捏了捏拳頭，咬牙切齒道：「蕭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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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洲約的地方是一個近蕭衍公司的咖啡館，普通至極，更是沒有安排什麼包廂。

蕭衍剛走到門口，就能看到姜文洲一個人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中，托腮沉思著，眼神定在落地窗外的綠植上，完全沒有聚焦。

蕭衍走到姜文洲的身邊，還未坐下，服務生便服務周到地走到了他身邊詢問：「先生要喝點什麼？」

蕭衍還未開口，姜文洲就揮了揮手，說道：「他不需要。」

「誰說我不需要？」蕭衍昨夜被蕭遠山安撫好的心情，又差點被這句話炸了開來，他低頭看了一眼姜文洲面前的杯子，吩咐著那服務生，「我要一杯和他一模一樣的。」

那服務生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下了蕭衍的單，溜之大吉。

姜文洲換了個姿勢，將整個背都靠在了沙發上，冷冷地看著蕭衍：「我不會替你付錢的。」

姜文洲火藥味十足，讓蕭衍也因此不耐煩起來：「這些小錢，我還是付得起的。」

「我不想和你多說。」姜文洲嫌惡地蹙了蹙眉，似乎是連看都不願意看蕭衍一眼，「昨天你說我誤會你，這些事不是你做的。我當時的確是想和你說聲抱歉。但是……」

姜文洲的聲音變得更低了一些，像是徘徊在低空的直升機，風力大得不敢讓人靠近：「我昨天調查過了，宋翊說是你，若不是因為你對他做了一些事情，王開元不可能生氣，更不可能想要覆蓋他的標記。」

蕭衍優雅地笑了笑：「你相信他？」

「是，我不相信他。所以我又去問了王開元。」姜文洲伸出手，用調羹撥弄著咖啡上的愛心拉花，他盯著蕭衍依舊毫無變化的表情，陳述著，「他的供詞和宋翊的一樣。」

「他說，宋翊平時只口不做。但是，遇到了你後，卻沒有口，可他曾經碰不到的地方都有你的氣息，於是，他很生氣，以為宋翊想要巴結你飛上枝頭變鳳凰，不願意再和他們做這種見不得人的買賣。」

姜文洲見蕭衍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化，鬆開了手上的調羹，將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不滿地發問：「你是還要我說一下老闆娘的證詞嗎？」

蕭衍又是一笑，不置信地望著他：「所以，你是覺得所有指控的對象都是我，所以我一定是有罪的？」

「我承認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對的。我的確是把宋翊該碰的地方都碰了個遍，但我只是想羞辱他，我沒有想過我的所作所為會讓王開元這麼誤會，你能相信我嗎？」

姜文洲皺了皺眉，將信將疑：「為什麼……要羞辱他？」

「我之前是beta 的時候，他羞辱我不夠多嗎？我現在羞辱回了，有什麼不對嗎？」蕭衍的臉色笑得坦蕩，他看著姜文洲有了些鬆動的臉，問他，「你不是總說我是個小肚雞腸的小人嗎？我現在報復回來怎麼了？他言語羞辱我，又差點逼我跳樓，那我也言語侮辱他，用他最不齒的我的手碰他，一來一回，我沒做錯什麼吧？」

姜文洲捏了捏拳頭，蕭衍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可他還是不停地追問，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蕭衍是這個罪人還是不希望：「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為你想用他最珍貴的東西羞辱他？」

在解釋了這麼多遍後，蕭衍終是忍無可忍，他拍了拍桌子，將姜文洲的調羹都拍離了杯墊：「姜文洲。男子漢大丈夫。做過的事情我會承認，但是你不要把其他的鍋都扣在我身上！我絕對沒有想要那麼侮辱宋翊。你覺得我看到宋翊被別人這麼對待會很開心嗎？我也是被人這麼虐待過的！我也是對著那個人百般乞求，千般哭喊過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我懂！」

蕭衍都已經搬出了他最不想回憶的陰影，姜文洲也有些猶豫，他退讓了一步：「好。就算你說的都是對的。你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都相信你。」

「但是蕭衍，為什麼他在求救，而且你分明知道王開元是什麼性格的吧？那個老闆娘都看出了你在之前就猜到了王開元要做什麼，但是也沒有告訴宋翊，目送他進了王開元的房間，對吧？」

姜文洲說完這段話，發現蕭衍露出了難色，讓姜文洲的拳頭又一次捏了起來：「蕭衍，我在外面都能聽到宋翊的哭救，沒道理你聽不到，你為什麼不救他？」

那種嘶聲力竭的哭喊聲，姜文洲現在回憶起來還是驚心動魄，他這一個晚上都在自責，自責自己如果再早一些到的話，或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蕭衍眨了眨眼睛，偏過了頭：「我沒有救他的理由。姜文洲，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不是所有人受難我都要救，而且我更沒理由要救一個曾經要殺我的人，你明白嗎？」

姜文呼出一口濁氣，點了點頭：「好。我你說的不錯，你的確沒有必要救一個曾經傷害過你的人。那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救？」

蕭衍抿了抿嘴，和姜文洲剛才的動作一致，不發一言地望著窗外的景緻。

其實，姜文洲已經不怎麼怪蕭衍了，自他知道蕭衍只是間接造成這場悲劇，而且這還不算什麼悲劇後，他心裡就已經原諒他了。

畢竟讓蕭衍去救一個曾經這麼看不起他，又害他差點墜樓，又刺傷他腺體的宋翊，的確是很難為他。

「不說是嗎，也沒關係。」姜文洲的心情已經好上了不少，他坐直了身體，雙手交叉，似是儘可能地表現出莊重的樣子，「蕭衍，我打算和宋翊結婚。」

隨後，姜文洲就在蕭衍的臉上看到了自己從未看到過得表情，錯愕又失態，一覽無餘的是從未這麼直白地在臉上展示過的恐慌。

姜文洲看到蕭衍的手握成了拳，不停地打著顫：「為什麼？」

「為什麼？憑你冷眼旁觀，又憑他……」姜文洲嘆了口氣，從通知的口吻換了一種商量的口吻，「蕭衍你知道我的，我太心軟了。我看到宋翊這樣，心裡真的很難受，而解救他唯一的辦法就是和他結婚。我呢，估計這輩子也不會結婚了，所以幫他一把，這樣不可以嗎？」

蕭衍中氣十足地罵著，似乎在身旁都能看到熊熊燃燒的烈火：「我冷眼旁觀是我的事！關你什麼事！姜文洲就憑這種破理由，你就要和他結婚？你當婚姻是兒戲嗎？！」

姜文洲搖了搖頭，似乎根本沒有看出蕭衍的火氣，依舊是那麼平淡地解釋著：「我沒有當婚姻是兒戲。我知道應該娶我喜歡的人。但是我不可能和他結婚了不是嗎？所以我就用我的一生福祉去彌補他五年的不幸，可以嗎？」

一生的福祉去彌補……

聽到這句話，蕭衍幾乎是想笑出聲：「姜文洲，我問你，憑什麼他的不幸要你去承擔？這件事究竟怪誰？是他們自己啊！是宋正明陽光道不走，偏要去害人性命！是宋翊明明有大把的錢財可以揮霍，但是他死要面子活受罪！這一切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憑什麼用你的福祉去彌補！」

「蕭衍，我覺得是我的錯。」姜文洲慚愧地開始列舉自己的一一罪行，「要不是我不想和他結婚，求你幫忙，那你也不會和宋翊他們產生交集，更不會無緣無故去查他們家的問題，導致他們最後家道中落。現在又是這樣，如果不是我問你宋翊的事情，你也不會去查到他在那樣的地方工作，更不會過去，那王開元也不會因為聞到了你的信息素而狂躁地要覆蓋宋翊的標記。一切原本都可以相安無事的，但是因為我。」

蕭衍嗤笑了一聲，額角的青筋爬上了眉梢：「姜文洲，你以為這些事情沒有你就不會發生了嗎？」

「我就是這麼認為的。」姜文洲越過蕭衍，看到了剛才的服務生正端著一杯咖啡慢慢地走近，便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領帶，朝蕭衍道別，「今天來的目的就是來告訴你一聲。至於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我也不想追究。」

「就這樣吧。我先走了。」姜文洲毫不留戀地起身，走過了蕭衍的身邊，朝門外走去。

只是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姜文洲似乎聽到了蕭衍嘶啞又倔強的聲音，嗓子像是在大火中烤過一般，辨不出原有的音色：「你的婚事與我何幹？要你通知我？」

服務生站在蕭衍的身後，目送姜文洲出了門，他猶豫地看著自己手上的這杯咖啡，不知道還要不要送到蕭衍的手上，只是蕭衍身上越來越濃郁的信息素迫使他不得不抬腳，走近了他的身邊。

香甜的氣息格外濃郁，像是一瓶香水被不小心打翻了一般，又像是置身在一座用甜到發膩的奶精和白糖砌成的房間中，甜得讓人窒息，服務生將咖啡放在了蕭衍的面前，恭敬地說：「先生，這是您的咖啡。」

蕭衍不語，服務生看著蕭衍手上一根根如蚯蚓般的青筋，心中又怕又懼，他艱難地開口：「先生，這裡是公共場所。請不要隨便釋放信息素。」

蕭衍像是個機械般緩緩移著頭部，定定地看著那服務生：「beta」

服務生神色一凜，義正言辭地說著：「我雖然是個beta，不受信息素的影響，但是先生，其他人並不是。他們會被您影響到的。」

「不受信息素影響。」蕭衍聽到這句話悶聲笑了笑，他站了起來，看著那服務生。

服務生警鈴大作，感受到了那笑意中所藏的危險，趕忙想要退後，卻被蕭衍牢牢地握住了手：「你聽話，我就撤了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