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奕垂著頭沒有說話，只是抿了抿嘴唇。

卓辰的心思他不是感受不到，為了他把人踩在腳下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周圍人自己是他罩著的，在父親過生日的時候留在他身邊陪著他，就因為他曾經說過他害怕，卓辰為他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記得的，即使他從八年前就開始關注到後來慢慢喜歡上卓辰，可卓辰這短短幾天做的並不比他這八年做得少，甚至還要更多，只是他沒辦法堂而皇之的告訴卓辰他同樣喜歡著他，想和他一起並肩前行去更遠的地方。

言奕每每有坦白心思的想法的時候，腦子裡總是會冒出言智喝的醉醺醺口無遮攔的樣子，會冒出當初在學校同學們得知他是同性戀之後那種鄙夷的眼神，就算他和卓辰在一起了又能怎麼樣呢？難道要吸卓辰的血去補貼言智麼？難道要讓卓辰和自己忍受同樣的來自他人的不屑且鄙夷的眼光麼？這條路本來就已經很難走了，卓辰和他在一起只會更難走的，他之於卓辰只是累贅。

言奕停了腳步，頭頂是熱烈似火的五月驕陽，出校門時還很溫暖的陽光這會竟然有些灼人了。

「怎麼了？」卓辰回頭望著停了腳步的言奕，言奕看著卓辰依舊沒有說話，卓辰晃了晃言奕纖細的手腕：「嚇著了？」

言奕搖了搖頭：「卓辰，我...」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這也不算表白，本來沒想現在就說的，你剛轉來沒多久，我知道我這會說喜歡你聽起來就像個饞你身子的，我也是怕嚇著你，這今天我爸突然來這麼一出我不說也不行了，不管你喜不喜歡我都沒關係的，我保證不糾纏你，我就...」卓辰的手沒有鬆開言奕的手腕，只是自己退後了兩步和言奕稍微拉開了距離說道：「我就一直在離你這麼遠的地方呆著，要是你那天也喜歡上我了你都不用說話，你一轉頭我就立刻站到你身邊，要是哪天你討厭我了，你也不用說話，你就一直往前走，我永遠在你後面保護你。」

卓辰說的急切且真摯，少年濃烈的喜歡從那雙好看的眸子里泄露的一分不剩，那份感情太濃烈太單純了，濃烈到言奕無法拒絕，單純到演繹更加不捨得傷害更加不捨得將本該在雲端的卓辰拉進他一直苟且著的陰渠。

「卓辰，對...」

「行了行了，我都說了不用急著回答我，你好歹讓我做幾天美夢，走了走了帶你回去吃飯了，太陽這麼毒一會該把你曬暈了。」卓辰打斷言奕的話，拉著言奕的腕子過了馬路，言奕的字都說出口了，他再不知道言奕什麼意思那也太傻了，這會不讓言奕把話說完他就是想做幾天美夢而已，哪怕言奕就這樣一直吊著他他也願意。

卓辰忽然覺得自己很像最近網上特別流行那詞——舔狗，但他樂意，他舔言奕一輩子他都樂意，誰讓那是言奕呢。

一整個下午言奕都心不在焉的，英語老師一節課提問了他三四次，可看似走神的言奕一次也沒答錯過，下了英語課汪子麟扯著言奕校服袖子晃了又晃，滿臉崇拜地說道：「我去，太牛了！言奕你開小差都能做對題目，你教教我，教教我，我英語可差了。」

言奕沒什麼心情和汪子麟開玩笑，只幹笑了兩聲就完了，汪子麟瞧著言奕心不在焉的模樣多嘴問了一句：「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的，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言奕指尖繞了又繞半晌才轉頭問道：「子麟，怎麼能再不傷害人家的前提下拒絕人家呢？」

汪子麟挑了挑眉扯了個壞笑：「哦吼哦吼，又有小女生給你表白了啊，哪個年級的好看麼？周六帶我生日會上認識認識啊。」

言奕撇了撇嘴轉過身子沒說話，汪子麟忙道：「開玩笑開玩笑，不過你這題目挺無解的，因為拒絕本來就意味著傷害。」

「傷害誰了。」卓辰正巧站到言奕桌角前，遞給了言奕掰開一半的棒冰，另一半握在了他手裡。

「沒...沒什麼。」言奕接過棒冰含進了嘴裡。

直到放學的時候言奕都悶悶不樂的，回寢室的一路上滿臉都寫著心事，走他身邊的卓辰半句都沒有多問。

回到寢室，門關上那一刻，卓辰拉住言奕的手腕道：「我今天中午的說的話讓你很困惑麼？」卓辰語氣里是擋不住的失落。

言奕轉身搭在卓辰手上道：「卓辰，讓我感到困惑的不是你，是我自己，關於你的喜歡，我很感謝，甚至很珍惜，但我卓辰，你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卓辰鬆手靠在門板上聳了聳肩：「所以我沒求你現在就給我答覆，再給我一段時間也給你自己一段時間，讓我去了解你，好不好？」

「可是...」

「沒有可是天線寶寶，都說了過一段時間再說，洗澡去了，下午打球出了一身汗。」

卓辰繞過言奕拿了換洗衣服鑽進了浴室，沒給言奕接著說下去的機會。

言奕看著浴室的門長出了一口氣，過一段時間，過一段時間能怎樣呢？

手機短暫的震動了一下，是班級群的消息，方元不知道在哪淘來的小道消息說學校要辦籃球賽，言奕對這些事情不是很感興趣，之前關注過一次嘉衡的籃球賽，那次比賽卓辰他們班拿了第一，後來卓辰沒再參賽他也就沒再關注了，卓辰今年應該也是不會參加的吧。

卓辰洗過澡坐到了言奕身邊的椅子上玩手機，班級群里99+的消息讓他來翻一翻的興趣都沒有，正打算鎖屏方元發了私信來。

圈圈元元圈圈：【辰哥辰哥，我群里說的你看見沒？】

Z：【沒，說什麼了。】

圈圈元元圈圈：【我今天從九班體委那聽說學校要搞籃球賽，好像就是下周的事，怎麼樣今年上不上。】

卓辰想了想自己參加籃球賽那次，那回他們是打亂年級組隊參賽的，那次與其說叫籃球賽還不如叫針對卓辰大賽，無論是對手還是隊友清一色的要和他過不去，認著犯規被罰下場也得給他撞一跟頭，隊友就更過分了，哪怕他就站在籃筐下一抬手就能投籃那隊友也是堅決不會傳球給他的，要不是後來他們隊有個隊員受了傷蕭然替補進來，別說第一了，他連半決賽可能都進不去。

Z：【不上。】

圈圈元元圈圈：【哎哎哎，別啊辰哥，你看你當年在那麼艱苦的條件下都帶隊拿第一了，你看你沒參加那兩年，多慘啊，那戰績也太難看了。】

卓辰瞟了一眼正專心寫作業的言奕，方元跟著又發了條消息來。

圈圈元元圈圈：【不說別的辰哥，你上去卡卡來幾個三分球，那底下的小姑娘都得被你迷死。】

卓辰又看了一眼言奕，嘴角不自覺的向上翹起，手指飛快的在熒幕上打出一段話。

【那能不能把言奕迷暈？】

電話那頭的方元莫名的從這句話里聞到了一股酸臭味，撇了撇嘴十分真誠的回道；【能能能能，肯定能，不迷暈我們就幫你把他打暈，上吧卓哥，上回我都沒和你在一個隊，這次帶我一個怎麼樣，你我加上蕭然，絕配，頂配，天仙配！】

卓辰得意的回道：【有準信了再說吧。】

方元瞧見回信的時候就知道這事算是成了，心滿意足的退出微信馳騁王者峽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