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嗯？你把暗青送人了？」夜瀾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連桌上豐盛的晚膳都來不及動了。

「嗯。」席庭淡定自若地夾了筷菜給他，臉上看不出表情。

夜瀾皺眉：「他跟了你那麼久，你轉手就把他送人了？」

「有什麼問題？」

問題大了！

夜瀾忍不住一拍桌，質問道：「席庭，那有人要我，你也送人？」

席庭笑了：「你不一樣，你是王夫。誰敢要？」

這是敢不敢的問題嗎？！

夜瀾頓時火就上來了，怒氣爆發，道：「我沒想到你居然薄情到這種地步！」

「我薄情？」席庭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勾著唇道：「鶴之，話不能亂講。他自己都沒說不願意，你來與我吵什麼？」

「他若是連想留在我身邊都說不出來，我要他有什麼用？等著他來背叛我嗎！」

夜瀾一怔，愣愣地看向他，許久不發片語。

「若不主動，沒人救的了他。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一把好用的劍。」席庭垂眼看了看那一桌子飯菜，自嘲一笑：「你說我薄情冷漠，事實也的確如此。但鶴之，你從不了解我。」

夜瀾不知道怎麼說，想要否認卻找不到借口，他從一開始就從沒試圖去了解席庭這個人。

他從前只知他灑脫率性，為人正派，是從小長到大的朋友；而如今，他也只知這個人骨子裡便是個喜怒無常的，作事也時常怪異。他從未想過這是為什麼，也不想去了解這是為什麼，或許是裝的，或許是變了，反正都是理所當然的。

可哪來那麼多的理所當然？真正自私薄情的也從來不止席庭一人。

「席庭，這些你從來沒和我說過。」夜瀾平靜下來，心中多了些愧怍，於是語氣也緩和許多。

席庭諷刺地笑笑，看著他道：「和你說了，你會信我麼？鶴之，我這個人也許比你想的還要不堪，我從來都不是個好人，你不喜歡也很正常。」

「我不喜歡？」夜瀾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鏈繩，一字一頓地認真道：「我若不喜歡便不會把玉葫蘆送你了，我還以為你很聰明，知道我是怎麼想的才把鏈子送給我。沒想到，你也會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席庭像是被嚇怔了般，驚訝地望向他，半晌才反應過來，似笑非笑道：「我以為一直都是我在一廂情願，原來你早就愛上我了？」

咳，你說的這麼直白真的好嗎？都不怕嚇到我的麼？

夜瀾不大好意思的挪開眼，把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到暗青這件事上：「不是，你真的打算把暗青送給別人？」

「看他表現。話說，你為何對這件事情如此上心？你喜歡他？」席庭眯了眯眼，神情看著有些危險。

夜瀾奇怪地看向他，道：「嗯？這關我喜不喜歡他什麼事？我就是覺得這麼做不好，他畢竟是個人。」

「可他，從來沒把自己當作人。」席庭托著下頜似乎是漫不經心地說著話，但眼神卻深遂地望不見底：「他這樣沒有主見，我留不住他，倒不如幹脆放了一了百了。」

這樣，也不至於在後來失去的時候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