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蘇月舒滿含譏諷與悲涼的話語令柳孤鴻的辯解之語通通哽在了喉頭，心間不斷地泛起酸澀之感，只能將視線轉向一旁。

從來都是言笑晏晏的二人再一次陷入了尷尬冷漠的沉默中，柳孤鴻低垂著頭，剛剛被冷水潑濕的內衣緊貼在身上，一波接一波的寒顫令柳孤鴻下意識地調動靈力想溫暖一下身體。

「咦……」體內本該流轉的靈力卻空空蕩盪，腦中頓時空白如紙，柳孤鴻蒙怔地反覆確認，卻找不出半點靈力存在的痕跡。

「別試了，你身中劇毒，靈力暫失，服了護心丹和再生丹才保性命無虞。」蘇月舒打量著自己印在石壁上的手，凡是被那雙手接觸的石頭，皆是冒起了紫煙，紫煙消散過後，一個個腐蝕的小毒泡在塌陷下去的石壁上蒸騰著。

「為什麼不直接讓我死了？」柳孤鴻獃獃地問道：「是我害得你…….」

「你是不是以為死了就可以求得我的原諒了。」蘇月舒嗤笑道：「柳孤鴻，你把事情未免想得太過簡單。」

柳孤鴻一張臉漲得青紫，胸口的堵悶感猶如置身在海水裡，呼吸不出，掙扎不得，儘管水面就在頭頂，儘管腳底用力便可升上水面，但他，不敢這麼做。

忍著身上的寒意，竭力控制住打戰的牙齒，柳孤鴻低低道：「那你怎樣才能原諒我？我什麼都願意做的。」

一句話說得真誠懇切，發自肺腑，柳孤鴻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補償蘇月舒。

「你是在跟我談交易嗎？」蘇月舒冷笑道。

「我沒有。」柳孤鴻趕忙搖頭表明自己的心跡：「我只是……..」

「你既然這麼說了，那好，就從我中的這幾十種毒開始吧。」蘇月舒打斷他的話：「你也來感同身受一下，毒人是如何練成的？」

「月舒，你…..在說什麼？」

「當然，如果不願意，你自然可以走。」蘇月舒做了「請」的姿勢：「我絕不攔著。」

望著蘇月舒變形青黑的面容上決然陌生的冷漠，柳孤鴻的心像被泡在冰水裡，又被撈出來扔到了岩漿里，又冷又熱。

山洞的水滴滴答著打在地面，柳孤鴻抿緊唇，抬頭看向他：「我不走，你想做什麼儘管做，直到，你不再生我的氣為止……..」

「哈哈哈哈哈……..」蘇月舒放聲大笑，眼中卻幹澀的連滴淚珠都流不出來，整個人猛然傾身而上，嘴中呵出的毒氣噴在柳孤鴻的臉上，疼癢難耐。

「你究竟是為了抵消你心中的愧疚，還是讓自己活得安心呢？」

「因為，我……喜歡你。」柳孤鴻直直盯著他的眸子，堅定道。

「啪…….」臉頰被毒出了五指的腐爛痕跡，柳孤鴻被扇的撞在山壁上，卻連聲疼也不敢喊出來，只是捂住臉，自己默默地爬起身，走到蘇月舒的身旁兩步的距離坐下。

「別再說些讓人發笑的話了。」蘇月舒冷冷道：「去鎮上，買來我要的東西。」

……..

「我的力量，我一身的毒，你到底誰啊，還我的心血啊啊啊啊…….」天剛蒙蒙亮，百草宮除去曬藥草的弟子忙著在山頂鋪藥草，大多數人依舊在夢鄉里時，一聲慘絕人寰，痛徹心扉的叫聲便傳遍了大半個門派。

寥夜抖著無力的手，一根手指顫巍巍地指著對面的連羽拾，抖抖索索的問道。

「閣下在說什麼？」連羽拾問道：「你可想起了什麼，我們是在溪邊將你救起的，你是穹山門的弟子嗎？」

「你這人什麼問題，張著嘴半天不說話……..」寥夜吼了一嗓子浪費了所有的體力，此刻又見對面人只張嘴不說話，沒好氣道。

連羽拾乖乖的點了點頭，一秒後，炸雷般的聲音在寥夜耳邊不斷響起，百草宮內的弟子算是徹底醒了，一個個精神抖擻的捂著耳朵在床鋪上來回滾著。

「掌門又在幹什麼啊，好吵…….」

寥夜被震得腦袋嗡嗡直響，坐在原處半天都是一幅傻愣愣的盯著連羽拾的表情。

「這裡是哪裡？」半晌後，寥夜被吼得萎靡道。

「這…….」

「停…….你能不能拿筆寫？」

「不用。」寥夜的腦中響起連羽拾細微的聲音。

「這裡是哪裡？」

「百草宮，我是這裡的掌門連羽拾。」

「連羽拾？！」寥夜驚得從床鋪上竄了起來。

乖乖，這是逃了狼窩又入了虎口啊…….

「閣下是穹山門的弟子嗎？緣何會在穹山門附近的溪水裡，穹山門又出了何事？」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寥夜瞠目結舌，額頭細汗直淌，最後只得扔出殺手鐧：「我不記得了。」

「失憶？」

「嗯，我想不起我是誰，對了，我為何在溪邊？我的腦袋好疼！！」寥夜捂著腦袋裝疼道。

「沒事，想不起來就慢慢想。」連羽拾溫柔的扶他躺下：「你全身的毒剛被我解完，身體還很虛弱，須得卧床靜養。」

「毒，解完了！！」為連羽拾的話震驚到臉色煞白，寥夜偏又不敢再表現出憤怒之色，畢竟自己是個失憶之人。

「你剛才喊什麼力量？」連羽拾像是剛剛記起寥夜醒來時的喊話，好奇道。

「我在說胡話。」寥夜訕訕道。

「所以，你需要多休息，且安心在百草宮呆著，我一會兒來給你送藥。」連羽拾伸手，動作輕柔細心地幫他掖好被子。

房門剛被關上，寥夜立刻坐了起來，腳剛一沾地，立時撲倒在地上。

「該死，我的毒功啊，幾十年的毒功被這個傢伙就這麼全化掉了。」忿忿的錘著地面，寥夜欲哭無淚。

「不行，我要逃出去回魔族給陛下報信，空焱要謀反！！」

「可是怎麼連站都站不起來…….」

正拼著老命跟雙腿作鬥爭的寥夜沒有發現，門縫裡一雙冰冷仇恨的雙眼正死盯著他，連羽拾一雙白羽般的睫毛微扇，掩住仇視的眼神，轉身而去。

與其直接殺掉，不如好好戲耍或真心對待，等他對你感激涕零，肝腦塗地時再殺，來得更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