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就好，那可有心上人啊？」老夫人又問了一遍。

花水笙莞爾一笑，眉目間染上溫柔，「祖母莫要操心孫兒的事了，若孫兒有心上人了，孫兒屆時會將人給您帶回來的。」

花水笙神色變化皆沒有逃過老夫人的眼睛，她笑道：「有了啊，告訴祖母，是誰？祖母好讓你父親去提親，是你同門師妹嗎？」

「不是的，祖母。」花水笙有些無奈，她這八字還沒一撇，就去提親。

而且她也不敢說啊，說出來，那就炸了。

花水笙有些愁，未來的路還不好走啊！她還不夠強大！

「好了好了，祖母也不逼你了，你要是想娶人家就早些與我說。」

「我會的，祖母！」

「你還沒見過你父親吧，你父親在...」

老夫人話沒說完，門簾子就被掀開，看門的婢女進來，「老夫人，將軍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讓將軍進來吧！」老夫人笑道。

花將軍掀起簾子進來，看到花水笙，眼眶一紅，許久的思念頓時一涌而出。

「兒子見過爹爹。」花水笙向花將軍磕了一頭。

「回來也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花將軍疾步走來，扶起花水笙，「起來，讓為父看看你。」

「長高了，你怎的這麼高，再長，就有為父高了！」花將軍擔憂地將花水笙打量了個遍，這以後這麼嫁得出去！

花水笙扯扯嘴角，老夫人笑罵道：「你個混小子，笙兒長高是好事，男兒就是要長得高，頂天立地，這才能撐起一個家！」

花將軍張了張嘴，最後嘆了口氣，「母親！兒子給母親請安！」

他有苦說不出啊！

「行了，坐吧。」

「是！」

他看著花水笙抿唇笑，重聚的傷感一消而散，坐在老夫人左側的空位上，指著花水笙，「這一年在幹什麼，過年都不回來？」

「我不是信上說了嘛，有事耽擱了。不能回來過年。」她信里說的清清楚楚，這老傢伙又問，有什麼好問的。

花將軍白了花水笙一眼，「你能有什麼事，也就過年能回來一次，現在是越來越能耐了，也不知道你再忙些什麼。修了這麼多年的仙，連你師父都不如，來去自如都做不到！」

花水笙垂眸，隨後弔兒郎當的一笑，「我是做不到，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嘛，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沒學到來去自如，可我把他的一些小術法都學到了，保命是不成問題。再說了我如今在金越大陸也是鼎鼎有名的好吧，你呢？也就是從將軍混到鎮國將軍，嘖，還不如我呢！」

「嘿，你個小兔崽子敢嫌棄你老爹來了，皮癢了是不是？這麼多年沒揍你，你不知道你姓什麼了！」花將軍瞪了眼花水笙，就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沒有要動手的架勢。

「那你揍啊，別把腰閃著咯！」

「小兔崽子！」

老夫人靠在抱枕上，精神許多，她看著這對拌嘴的父子，笑道：「你們父子啊，這才見面多久就鬧起來了！」

她也不覺得花水笙大逆不道，這種場面在將軍府不少發生，兩個人從來都是拌嘴，幹打雷不下雨。

這樣也是極好的，比起老二家規規矩矩的父子情，她格外喜歡將軍府的不停拌嘴型的父子情，有人情味兒。

許是老了，就喜歡看兒孫吵吵鬧鬧的場面，熱鬧。

將軍府也有了人氣兒。

「誰要跟他吵了，我一回來，他就鬧我，哪有這樣的爹！」

「嘿！小兔崽子，是我鬧你嗎？是你在與我抬杠，你要弄清楚哦！別以為我不敢揍你，一天凈胡說八道！」

「揍啊！」

「你以為我不敢嗎？」

「誒，就是不敢！」花水笙聳聳肩。

「我還真不敢，把你揍疼了，你祖母就得揍我了！」

劉嬤嬤和婢女們皆低頭，肩頭不停地顫抖著想笑不敢笑。

「哈哈，你們呀！」老夫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義兒啊，你也不知羞。」

跟花水笙鬥嘴到最後，總要把她扯出來。

如果兩人真動手，她毫無疑問站到花水笙身邊，她兒子是真的沒有勝算。

要是在十年前，或許還能有。

「爹，聽到沒有，祖母說你年紀一大把了，還不知羞。」花水笙在老夫人話的基礎上又多加了一句。

「嘿，你祖母什麼時候說我年紀一大把了，你不要亂改話！」

他才三十七，男人三十七壯如虎，曉不曉得！

「哈哈哈哈」老夫人撐著抱枕，她笑得肚子都疼了，這倆活寶。

祖孫三代說說笑笑，時間宛若涓涓細流，去的無聲。

老夫人派人去喚花伊卿過來一起用晚膳，結果去的人說花伊卿去三公主府還沒回來，老夫人也就沒等花伊卿，祖孫三代先吃起來。

用過晚膳，在老夫人這待了會，花將軍和花水笙一起離開。

畫蝶和管家花松遠遠的跟在兩人身後，給父女倆單獨相處的空間。

「聽說常嬤嬤沒跟回來？」花將軍一隻手背於身後，空著的手碰了碰樹枝。

「恩，長途跋涉，天氣甚寒，嬤嬤年紀大了，我就讓她留在嵊州。」

嵊州是昆萊崑崙兩派還有藥閣的坐落之地，位於四國交界處。

花將軍撩撥樹枝的手一滯，他將手收回，偏頭看著花水笙，「你還要回昆萊？」

「恩。」

花將軍駐足，「你這次打算待多久，汝汝的婚事也快定了。」

花將軍希望花水笙可以多待些時日。

「汝汝的喜事缺了我怎麼行？」花水笙笑道。

將軍府就她一個「男丁」，妹妹嫁人，她怎麼可以缺席。

當初花清怡嫁人的時候，就是她背著她，把她送上花轎的。

花伊卿的婚事定下來差不多就在四五月去了，花將軍笑了笑，「你可有什麼打算？」

「什麼？」

「你自己的終身大事啊！」

花水笙挑眉，這母子倆該不會是商量好的吧！

「急什麼，我才十六歲！」

在現代她還是上學的年紀呢！

「你說的倒是輕鬆，十六歲不小了，你也總不能一直頂著這個身份活吧！你難道就不想嫁人不想生子了？」花將軍聽花水笙滿不在乎的語氣，有些頭疼。

她要是個男兒，他才不急呢！

關鍵她是個女兒身，拖久了，怎麼還嫁得出去！

即便未來身份恢復了，那也不一定能遇到好的。

也不知道他們當初是怎麼想的，將女兒扮成男子，現如今頭疼事一樁接這一樁來，悔不當初。

「怎麼不能？」花水笙反問。

「你是什麼想法，難不成你以後真給我們娶個媳婦回來啊！」

花水笙要是娶個女人回來，他和皇帝可能會想去死。

「額...說不準呢！」花水笙眨眨眼。

花將軍黑臉，這個說不準是什麼答案！

「我跟你說，你莫要胡鬧。我會想辦法將你的身份更正過來，讓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你祖母哪兒要是給你相看人，你拒絕了便是。」看來更正花水笙的性別的事得提上日程了，不然他怎麼面對夫人和皇後。

「怎麼更正？爹，你不要胡來，你這樣做會要了祖母的命，況且，我不需要更正我自己的身份，我現在這樣挺好的。」

如果她的性別一旦公之於眾，太後那裡花將軍怎麼交代，祖母那裡怎麼交代，到時候受過的是她娘親。

「好什麼好！你是個...」

花水笙強勢打斷花將軍的話，嚴肅認真地道：「爹，你有沒有想過娘，依照祖母的性子，她若知道，娘還能在花家祖墳里待嗎？你想過現在的局勢沒有，容不得半點差錯，一步錯步步錯！」

花將軍沉默了，他忽略了這件事。

花水笙每一句話都戳中他的心，讓他不得不猶豫，重新思考。

花將軍一個人低頭朝前走，花水笙長嘆一聲，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

冬日裡總是晝短夜長，花水笙朝西北方向看去，再回首，花將軍已經消失在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