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君堯冷笑一聲舔了舔嘴唇問道：「你還真是什麼都能賴到我的身上，自己沒本事在卓辰身邊站穩腳跟就覺得是我把你趕走了？」寧君堯胳膊搭到椅子上滿含諷刺的望向言奕道：「就算是我出的主意，你又能有什麼辦法？除了周六乖乖的收拾行李打包出國你還有什麼別的選項麼？」

言奕合起書本道：「承認就好。」

寧君堯一笑：「我什麼時候承認了？」

言奕沒說話起身準備要走，卻被寧君堯扯了一把，慣性使然摔倒了凳子上。

「說清楚，我什麼時候跟你承認了。」

言奕攏好被寧君堯扯掉一半的校服道：「你還真是蠢。」

寧君堯這會才想起自己剛說了什麼，言奕只說這周五結束後不再幫他補習卻也沒說周六他就要走。

「寧君堯，拜託你聰明點吧，那些帖子的確把我趕走了，可你沒想過這樣卓辰的名聲也一併毀了麼？」言奕可以接受自己被詆毀的一無是處卻無法坦然接受卓辰與他承擔相同的罵名甚至更甚。

「你大概也挺好奇怎麼卓辰到找不到的發帖人我就敢說是你吧？」言奕看向寧君堯道：「你上課低頭的時間和帖子發出的時間前後不超過兩分鐘，你這次雇來的那些魚鱉蝦蟹可比上次那些只會裝大哥的混混強多了，起碼這些還有點手速，打字還快一點。」

寧君堯滿臉愕然。

言奕接著道：「你要是問我有什麼證據，我大概真的沒什麼證據，可是，你就是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也許是我血口噴人了，但做沒做的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言奕起身垂眸看著如被雷劈的寧君堯道：「我走了以後希望你能離卓辰遠一點，這不是為卓辰好而是為你好，你要是繼續這樣像塊狗皮膏藥一樣往上貼，大概就離你離開嘉衡的日子不遠了。」

圖書館外，卓辰依舊在樹下等著言奕，言奕同卓辰第一次來接他那天一樣，問了卓辰怎麼在這，卓辰的回答也同那天一樣，怕他迷路。

言奕本以為自己出去補習的時候卓辰大概都已經把作業做完了，這些題目對卓辰來說算不上什麼，只要他想做他甚至可以保證百分百的正確率，可言奕翻開練習冊和試卷的時候，那白花花的答題範圍差點讓言奕犯了低血糖。

言奕看了一眼卓辰，卓辰立刻心虛道：「我這...這不是不會嘛，言老師你教教我唄？」

言奕按了幾次手裡的中性筆開口道：「卓辰，我不想在成績單上你的名字離我的名字那麼遠，我怕我迷路。」

言奕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搞懵了卓辰。

「啊？」

「沒什麼，就當我沒說過吧，下次考試我只要不在成績單末尾看見你就行了。」

卓辰一把拉過言奕的手急切問道：「你剛說什麼？不想我的名字離你那麼遠，對不對？對不對？你一定說這句話了。」卓辰晃了晃言奕的手道：「你要是真是這樣說了的話那我沒準就能發憤圖強考個第二呢。」

言奕嘴角是小計謀得逞的笑：「這可是你說的，沒準能考個第二名。」

卓辰像小雞啄米似的狂點頭：「能能能，你就是說了對不對。」

言奕只是笑，到底沒告訴卓辰他是不是那樣說的，兩人說過笑過卓辰立刻低了頭去做題，言奕垂眸用餘光將卓辰的側臉看了一遍又一遍，彷彿再多看一次就能把那個輪廓印在心裡一樣。

夜裡言奕輾轉了好久，黑暗中枕頭被淚水洇出了好大一塊痕跡，言奕死咬著被子不出聲，他痛極了，可偏偏又說不出哪裡痛，明明都是意料之中可這會他卻無法接受，良久，言奕止住眼淚悄悄下床蹲在早都睡熟了的卓辰的床邊，在那兩片溫溫軟軟的唇上偷偷吻了一下。

這輩子，我和你就到這了吧，要是有緣分的話我不求能再與你並肩，就一次擦肩而過我就滿足了。

言奕心裡如是想著。

沒過幾天帖子的事情就淡了些，至少下課的時候沒有多少人議論這件事了，貼吧里的帖子也不再是刪不過來的了，卓辰看著逐漸歸於平靜的生活心裡忽然就有點不太好的預感，這好歹也算件大事，就這麼不聲不息的漸漸平靜了，學校沒有結果，他也沒查出什麼，卓辰總感覺這種平靜不真實且讓人心慌。

「明天記得來哦，卓辰知道位置的，千萬不要帶禮物你來我就很開心了。」周五最後一節課下課之前汪子麟滿心歡喜的扯了扯言奕的袖子叮囑他明天要來生日會。

言奕點頭：「好。」

可是他沒辦法去了，也沒辦法和汪子麟說實話。

「你今晚怎麼不回家？」言奕拍了拍回寢室就一頭栽倒在床上的卓辰，卓辰翻了個身撐著腦袋側躺說道：「明天不是汪子麟的生日會麼，忘了啊？」

言奕扯了扯嘴角：「沒，沒忘，晚飯我去食堂買吧。」

卓辰起身攬上言奕肩膀道：「我陪你去。」

言奕往旁邊撤了一步：「沒事，我自己去就行正好去列印社幫你列印一下我給你檢討的知識點。」

卓辰覺得言奕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奇怪，更是沒法問，只好順著言奕沒跟著他出去。

吃過晚飯言奕坐著也不動，手指在桌子上胡亂纏著。

「怎麼了你？想什麼呢？」

「卓辰，你下回打球的時候記得自己帶水啊。」

卓辰搖頭道：「我不，這幾天都是你給我帶水的，我幹嘛自己帶水，你別告訴我你就因為一瓶水就糾結成這個樣子。」

言奕的這點糾結直到他補習回來都沒散，躺在床上的時候眉頭依然是擰著的，卓辰幫忙關燈的時候只是一瞥就看見了眉間那幾道褶。

「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以後打球自己帶水，別皺著眉了，都不好看了。」卓辰坐在言奕床邊伸手把言奕的眉心按平了，「快睡吧，幫你關燈了。」卓辰順手按下了檯燈。

卓辰就要起身的時候言奕拉住了卓辰的手：「今晚一起睡吧，我有點害怕。」

卓辰也沒多想，只以為這幾天的事情又叫言奕想起什麼不該想起的事了，言奕執意要睡在外邊卓辰也順了他的意思。

周六的早晨，卓辰被忘取消掉的鬧鈴聲吵醒，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昨晚他本想著等言奕睡熟了偷個吻之類的，結果沒想到自己倒是先睡著了，一睡就是睡到了這會。

揉了揉眼睛，卓辰伸了個懶腰瞧見了言奕放在櫃子上的小盒子。便利貼上的字跡依舊好看到他想藏一輩子，那樣一雙手寫出什麼字都好看極了，就連那句看起來讓他心裡莫名其妙發涼的「再見」寫的都是那樣流利。

言奕的便利貼寫的是在啰嗦，囑咐卓辰出門注意安全，打球的時候記得帶水，上課認真聽課，還不忘提醒卓辰他曾答應過要考第二名，卓辰甩了甩那張被寫的滿滿的便利貼，什麼啊，寫的跟再也見不到面了一眼，最晚明晚不就又見到了麼。

卓辰才洗完漱就接到了汪子麟的電話：「卓辰，你和言奕到哪了？大家就等你們倆了。」

卓辰理了理髮絲道：「這就出門了，不過言奕回家了啊，他沒跟你說麼？他之前跟我說今天家裡有事就不去了的。」

「啊？言奕昨天還答應我會來的呢？」

「昨天？」卓辰心跳的越來越快。

沒等電話那頭的汪子麟繼續說下去，卓辰寢室門被一把推開，蕭然撐著膝蓋直喘粗氣：「言奕...言奕被叔叔送去...機場了。」

「什麼？！」

卓辰沒等蕭然說完掛了手裡的電話衝出了寢室。

「靠，等我一會啊！」

氣都沒喘勻蕭然跟著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