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該死的直男

餐桌上的氣氛十分詭異，業主公司的四個人除了梁其琛都低著頭，盤子里的湯被刮的幹幹凈凈，還用勺子鍥而不捨的劃拉著。G公司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女高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口銀牙差點咬碎了，總裁愣了一會，訕訕的笑兩聲。

「她也是不小心，小兄弟，手沒事吧。」

站在角落裡跟沈落努力縮小存在感的路白忽然被cue，看G公司的老總對自己招招手，面上趕忙帶上友好的笑容。

「沒事的。」

梁其琛從鼻腔發出一聲不滿的哼。

主菜是牛排，需要稍微等一會，眾人開始了互相客套敬酒的環節。女高管彷彿沒有受到剛才的事情影響，依舊像一隻花蝴蝶一般，遊走在業主公司的四個人之間，喝著喝著便站了起來，扭著胯往梁其琛身邊蹭。

沈落看了看女高管，又看了看路白。慢慢挪到路白身邊，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道。

「白哥，你不然去催一下牛排唄。」

路白斜眼睨了下沈落，又盯著梁其琛和那個女高管幾秒，點點頭轉身離開。

梁其琛看著逐漸向自己靠近的女人，給旁邊的潘秘書使了個眼色，放下手中的酒杯，端起水杯小口啄飲了起來。潘秘書立馬站起身，一腳踏進高管和自家老闆之間，然後強行整個身子擋在梁其琛面前。

「大家只是一起吃個飯，用不著站起來敬酒吧。」

女高管憤憤的站直了身子，把頭髮往腦後一撥，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扭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梁總，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知道您可能看不上我們這個小公司。相信您也調查過，我們公司在業內的口碑，品質絕對都是一流的。跟我們合作，絕對沒有壞處。」

梁其琛抿了抿嘴角，其實在原本幾個投標的公司里，G公司不算最好，但也排在前幾名，再加上是小公司，又好拿捏。最關鍵的是，不管路白出於什麼樣的目的，都已經開口求了自己，梁其琛早就在心裡定下了這個公司。

「貴公司的水準和口碑我們當然是信得過，如果能夠合作當然也好。只不過…我聽說貴公司從今年開始，不知為何對於中國傳統相關的東西，都不怎麼買賬。想來貴公司應該也是知道的，這家酒店也是我門梁氏集團的產業。前兩天酒店餐飲部的人跟我提了一嘴，說是往年都有的一筆月餅訂單被否了？」

G公司的人都是一愣，總裁看了看自己旁邊坐著的另一位高管，見他面露難色，眼神時不時瞟向旁邊的女高管。誰也沒想到這梁其琛會在兩個公司談合作的飯局上突然聊到了酒店的生意，G公司的人都知道，新來的這位女高管就知道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之前他們公司跟酒店的合作還挺好的，自從她來了之後，先是把端午節的粽子訂單減半，緊接著中秋節的月餅訂單直接吹了。

要不是手沒這麼長，想來公司會議都要從酒店撤出來了。

「哦？有這種事嗎？我們公司一直是跟貴酒店合作的，想來今年應該是訂單日期延後了。咱們負責行政的高管是今年剛來的，可能不太熟悉流程。」

G公司的老闆擺擺手，想要把這茬遮過去。正巧路白端著兩盤牛排進了包廂，沈落生怕那個女人又出什麼幺蛾子，接過來咣的一聲放在女高管面前。另一盤則是態度很好的放在業主方那位女士面前，還輕聲說了句請慢用。

服務態度的高低瞬間對比了出來。

梁其琛裝作沒看到沈落惡劣的服務態度，抬手一指路白。

「既然如此，正好他也負責月餅出售，貴公司今天就定下來吧。」

路白剛進包廂，一臉茫然的看著梁其琛。整個包廂的人齊刷刷看著自己，路白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頭頂問號看向旁邊的沈落。

什麼情況？

G公司的老闆哈哈哈幹笑了幾聲，不管怎麼說，今天梁其琛就是一副你們不買月餅就不談合作的態度，總有一種為酒店撐腰出氣的感覺。

「好好好，今天就訂。小兄弟，你現在就去打賬單吧！」

天上突然掉了一塊比餡餅還大的月餅直接砸在了路白的面前，往年月餅在自己這兒開張要多困難有多困難的，忽然今年是要發財了。

「那您，要多少呢？」

G公司的人還沒說話，梁其琛搶先開口。

「剛都說好了，600盒，就按著我買的價格打單子吧。」

路白眼睛微微睜大，看了看梁其琛又看了看G公司的總裁。按著他的價格，那就是原價啊！600盒一點折扣都不打，梁其琛是要宰豬啊！

「還不快去？」

看見路白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不動，梁其琛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抿了口酒悠閑地切著牛排，淡淡的提醒著路白。

「哦，哦，好的，您稍等。」

直到路白從電梯下來，站在中餐廳的收銀台看著四五個人一起幫他撕月餅券，路白還是一副沒有緩過來的模樣。聞訊趕來的李澤衝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從中餐廳的收銀員手裡搶過賬單，看著上面的數字手都在抖。

「600盒？」

「嗯……」

「直接打單？」

「嗯……」

「原價？！」

「嗯……」

李澤扔下賬單，興奮的抱住路白。

「可以啊小兔崽子！你這一單把所有的預算都做到了，剩下的那四百多盒根本不用賣了！我就知道你有潛力，但是這次獎金就算了啊，你今年月餅的提成都快趕上我三個月工資了。」

忽然暴富的路白，終於體會了抱住金主爸爸大腿的感受。

轉念一想，自己這算是被梁其琛包養了嗎？

再仔細一想，我這可是賣月餅掙的錢，正當渠道！

路白把賬單拿給G公司的老闆時，這位老闆並沒有多想什麼。往年這些事情他根本也不會過問，都是負責行政的高管負責，價格，數量一般都是酒店的最低價。剛才梁其琛說了，按著他的價格。這位老闆就天真的以為酒店給業主的也是最低價格，可惜，今年的月餅是從路白的手裡賣給的業主。不光是原價，咱們小梁總還次次都多給點當小費。

第二天G公司的財務收到這筆賬單時是怎麼捂著心口吐血的咱們就不說了，當G公司老闆知道自己花了比往年多一倍的價格買了600盒月餅時，把那位女高管叫到辦公司，從頭到腳罵了整整一個小時，這才算完。

今天這場晚宴西餐廳成為了最大贏家，G公司請客，潘秘書是一點也沒手軟，買單的時候梁其琛甚至沒有幫忙簽字給打個折之類的。又賣出去600盒掛名在西餐廳的月餅，加上之前業主的那200盒，今年的西餐廳可算是揚眉吐氣。

王爽爽知道這事之後，在陳岩庭辦公司哭著喊著要把路白再調回中餐廳，結果不堪其擾的陳岩庭落荒而逃並且遞交了三天的年假單。

路白跟沈落把客人們送到了電梯口，女高管還想方設法的往梁其琛身邊擠，潘秘書和另一位女員工不動聲色的守在了自家老闆的兩邊。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路白抬頭，正好看到梁其琛面色冷峻的看著自己。彷彿被踩到了尾巴一般一個激靈，轉身逃一般的回了餐廳。

「路白，你跟小梁總怎麼了？」

沈落回來時，路白已經開始收拾包廂，用過的口布都整整齊齊的疊好，水杯聚集在一起，準備運往洗碗間。

「我跟梁總能怎麼，你別逗了。」

「不對，小梁總最近都沒來餐廳，今天一來就給你拉了個大單子。之前你天天捧著手機看小梁總照片，我還以為你倆吵架了，現在看來不是挺好的麼。」

「誰看他照片了！！」

沈落：不是，這是重點嗎？

「看誰的照片？」

路白和沈落同時屏住呼吸猛地轉頭，梁其琛靠在包廂的門上，手插著褲兜似笑非笑的看著兩個人。沈落看了看梁其琛又看了看路白，激動的跺腳，端著一托盤的水杯衝進了備餐間。

「梁總你們聊！！！」

梁其琛十分滿意沈落的有眼色，點了點頭緩緩走進包廂。皮鞋的鞋跟敲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像是敲在路白心口。他整個人僵住，手上還抓著口布的一角。梁其琛在他面前一步站定。

「手還疼嗎？」

「啊？啊…還好。」

路白傻乎乎的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梁其琛說的是被燙到的右手。低頭看了看還是有些發紅的手背，甩了甩。

「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路白有些局促的站著，兩隻手在圍裙上蹭了蹭去，最後憋住一句。

「謝梁總賣月餅之恩。」

梁其琛氣得差點沒給路白一個腦瓜崩。

「你確實應該謝我，怎麼，就這麼嘴上說說嗎？」

「那…我到時候提成發下來，分您一半？但是稅費我要扣掉哦……」

梁其琛眉尖一跳跳的，實在不知道該說路白什麼，上前一步手放在他腦袋上，一陣亂揉，把原來用髮膠的頭髮全部搞亂，這才心情舒暢。

「啊，梁總，您幹嗎呀！」

「路白，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路白抿著嘴唇，低著頭不說話，氣氛愈發的曖昧起來。梁其琛長嘆一口氣，又把路白掉下來的劉海給擼了上去。

「既然如此，你就請我吃頓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