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言一聽見這消息臉馬上就垮了下來，他哭喪著臉哀求，「我不要……」

前一刻的他還在悠哉悠哉的翹腳吃著綠豆糕，一邊等著去跟太後用膳還沒回來的軒轅殤。

足音跫然，若言抬頭一看，「你終於回來了。」他把手上的糕點塞進嘴裡，手順勢往衣袍上一抹就飛撲過去，「明天再出宮好不好？」他玩上癮了，總覺得還不夠。

軒轅殤揉揉他的頭髮，「剛剛午膳的時候母後問起了你，於是朕便跟母後說起了你的事……」他頓了頓，看見若言的臉色有點變化，明白他應該也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了，「母後說她明日想見你。」

於是，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我不要……」若言哭喪著臉到，「為什麼太後會說起我啊？」

「全宮裡大概沒人會不知道你若言鼎鼎大名吧。」軒轅殤捏捏他的臉蛋，「太後說你明日什麼時候方便，通知一聲過去就行了。」

若言依舊愁眉苦臉的，「我什麼時候都方便，只是我不曉得我的勇氣什麼時候方便……」

軒轅殤哭笑不得，這傢伙就這麼怕母後麼，「只是去聊聊天，沒什麼的。」

你當然沒什麼，他可是你的母後……

若言心裡埋怨道，然後又說，「那你跟我一塊兒去。」

「好。」軒轅殤很快答應。

隔日，若言忐忑不安的跟著軒轅殤走，內心各種的擔憂。希望不要有什麼事才好，不對啊，沒事有怎麼會找自己，肯定不會是閑聊吧？

難、難道讓我不要跟軒轅殤在一起？應該不會吧，上次見太後似乎是個開明的人……難道說因為這次的事情，她覺得我惹出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情所以討厭我了？如果真是這樣按我該怎麼辦啊？

「軒轅殤，我穿這樣沒問題嗎？」若言不安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袍，他擔心弄不好真的會被討厭。

「你穿這樣很好看。」軒轅殤看他臉色變來變去的不禁好笑，若言面如土灰的樣子就像被逼著上刑一樣。

「那、那頭髮呢？」

「也很好。」

「臉呢？黑眼圈呢？我昨晚沒睡好。」若言摸摸自己精緻的臉蛋，他昨天一想到要見太後就擔心得睡不著了，這點軒轅殤也是知道的，畢竟若言一直在翻來覆去的，很難不發現。

「別怕，你現在的樣子已經很好了。」軒轅殤安撫他，「況且朕還跟你一起去呢，別擔心，朕會一直陪著你的。」

軒轅殤這句話就像是定心丸一樣，讓若言不安的心情得到了一些平復……儘管心臟還是跳得飛快。

一路上胡思亂想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軒轅殤就停下了腳步，若言回過神來，驚覺已經到達了太後的住處。

「皇上到——」

一個小宮女從裡面走了出來，給軒轅殤請了安，對若言道，「裡面請。」那人做了個手勢讓他進去。

「一起進去。」若言小聲對軒轅殤又重複說了一次，然後呼了一口氣，闊步走進去。一進去就是兩排的侍從宮女，一步入盡頭，走向大殿，最靠近門邊的宮女看見是軒轅殤和若言來了便進去請示太後，不消片刻就出來了，向兩人頷首示意入內。

若言強裝淡定的走了進去，殊不知手心裡全是冷汗。他一進去就看見一張大桌邊坐了一個人，一個儀容高端優雅的少婦，身邊還有幾個貼身丫鬟正給她扇風。

嗚哇，這太後好漂亮，近看也好看，不過這樣仔細一看，軒轅殤倒有幾分像。不過太後好白，但卻是那種蒼白的白。

「兒臣給母後請安。」

「若言參見太後娘娘。」見狀，若言趕緊按照軒轅殤昨天給自己惡補的禮節向太後跪拜行禮。

「免禮，賜坐。」太後輕柔的笑著說，打量著眼前的若言。太後轉頭看軒轅殤，「哀家有事想和若言單獨談談，不知皇上……」

軒轅殤睨了若言可憐兮兮的模樣一眼，露出了笑容讓他安心，然後拱手，「那麼兒臣先行離開。」

待軒轅殤退下，若言轉過頭來，趕緊收起自己不安的表情，然後又覺得自己好像太失禮了，便超太後露出他招牌的一笑。

「坐吧。」太後抿嘴微笑，看著眼前的人兒心裡讚許，不錯，長著好皮囊，模樣跟他的母親很相像。

若言乖乖坐下，他選了個跟太後的距離不近不遠的地方坐著，不敢作聲，心裡有些忐忑不安。

若言不敢抬頭看她，但可以感受到太後正在打量他。

「悅兒，給若言倒杯新進貢的香茶。」太後命人送上糕點，看著若言微微一笑，「你叫柯邵季若言吧，呵呵，不必如此拘束，哀家這次見你只是想跟你好好聊一聊。」

「太後想聊什麼呢？」

「其實有一事哀家藏在心裡很久了，也曾告訴過皇上這件事，哀家想要找一個人，不過一直到現在才知道哀家要找的人就是你。」

若言奇怪的看著太後，不明白太後所說的意思。

太後要找我？太後知道我？

悅兒倒了兩杯茶放在他們面前，然後恭敬的退到一邊去。

太後噙了一口茶，看著若言笑道，「你長得跟千月很像。」

若言一愣，千月……他自然知道這名字，這是他娘親的名字，雖然自己對母親沒什麼印象，但是不時可以從爹爹那裡聽見。不過……為什麼太後會知道這些？

「……太後為何會知道？」若言怔怔的問，他記得娘只是一介平凡的百姓，跟平凡的男人結了婚，過著平凡的生活，生下平凡的他，然後平凡無奇的死去。

他聽爹爹說，娘的死是因為重病。然後他又聽別人說，他娘會死是因為他們得罪了人招追殺，娘死後，爹爹一蹶不振，每天看著自己就好像看見娘一樣，心裡很是思念，但由於自己是男孩子，想說長大後就會不一樣了。

怎知，自己長大後遺傳了娘的好些東西，而自己花拳繡腿的，除了作畫之外什麼也不會，就想把自己賣到皇宮當孌童，雖然最後不知什麼原因才改變了主意。

不過，這隻是他道聽途說罷了，事情的真實性還有待確認。

「在哀家還未入宮前，千月跟哀家是多年的知交……」

第一句話就讓若言呆住了，他想都沒想過自己的娘親跟太後竟是這種關係。知交……實在想像不到。

「哀家給你說個事吧，這事情是我們虧欠了你。」

若言傻愣愣的點頭，雖然不知道太後要說的是什麼事，但一定是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就如哀家說的，入宮前跟千月的感情很好，從小一起長大，如同親姐妹一般，經常一塊兒玩耍。有一年先皇微服出巡正好看上了哀家，便把哀家帶回了宮說要立後。」太後的樣子看起來是無可奈何，顯然是被強迫的。

若言暗地裡點點頭，果然像軒轅殤的作風，軒轅殤倒是把這一點遺傳了。不過不同的是，先皇帶的的小姑娘，而軒轅殤偏挑好皮囊的少年。

嗯，比如我。

「哀家當了皇後以為並不適應，總想著宮外的生活也很想念千月，因為那時候什麼都不懂，宮裡的規矩也略知一二罷了，便經常在空閑時間偷偷讓千月進宮來。」太後看著前方，似乎想起了某些過去，「有了一次就有了第二第三次，因為沒人說些什麼，先皇也不知情，哀家便一次次的讓千月進宮。」

「太後為何不出宮去？」若言忍不住插嘴問。

太後苦笑，「先皇不喜哀家出宮，簡單來說，先皇總愛疑神疑鬼的，擔心哀家紅杏出牆。」太後無聲嘆了一口氣，繼續剛剛被打斷的話，「在之後千月跟你爹成親了，然後懷上了你。那時候皇上已經出生了，千月很喜歡小孩，經常會過來。不過在懷孕你後面幾個月時因為行動不太方便便很少來了。」

若言是初次聽見有人說起娘親還在懷孕自己的事情，於是便來了興趣，擔憂緊張早已拋到九霄雲外了。

「你學會走路後，千月經常帶你來宮，不過你總是跟皇上待在一起。」太後不知想了什麼，輕輕一笑，「你很黏千月，一單獨跟皇上在一起就會大哭大鬧的，但之後倒是喜歡跟皇上在一起。」

「咦？有這回事？」若言對那時候的事情完全沒印象，我小時候到底做了什麼？之後再去問問軒轅殤。

「是啊，但，好景不長。」太後噙了一口茶，憐愛的看著若言，「先皇的疑心病越來越重，最後懷疑到了千月身上，說千月遊說哀家離開，即使解釋了也絲毫不信，最後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甚至想要把人殺了。」

若言一驚，事情的發展是他從未想過的。

「之後的事情就如你想的那樣，千月為了保護哀家和皇上，還有剛出生不久的軒轅蒼，被先皇殺死了，兵衛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悲劇已經釀成。」太後握住了若言放在桌上的手，「幸虧……幸虧那天你沒過來，只因你跟皇上鬧脾氣生氣了不肯過來，不然連你都得遭殃。」

若言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娘的死，他一直以為是很普通，這跟外界流傳的完全不一樣。

「那……我聽別人說，爹爹要把我賣到皇宮去的事情……」

「那都是胡扯！」太後似乎對這些流言蜚語很是不滿，蒼白但漂亮的面孔露出不予苟同的神情，「你爹可疼你了，當時事情發生後你爹承受著喪妻之痛帶著年幼得你過生活，那時候的你還很小什麼都不知道，總嚷著『太子太子』，說想要去找皇上玩兒。你爹不同意，但你年紀雖小，記性這方面卻很強，自己偷偷的跑到了皇宮。那時候你才三、四歲啊，你爹一見你不見了，急得到處找人，最後在宮外找到了你。」

「那時候哀家得知後便悄悄過去看你的情況，當時還被你爹狠狠的罵了一頓，一點也沒把哀家當成皇後來看。」太後說著，臉上卻沒有一絲不高興，反而像是應該的，「也許是因為起了點小爭執，被路過的人誤解了吧。那後來，皇上給了你一個木製的小玩具，你便停止了哭，你爹帶你回去了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這裡了。」

原來是我以前是住在京城嘛？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會相差個十萬八千里，若不是太後親口告訴我，說不定我到現在還以為爹爹是要把我賣到皇宮當孌童呢。在皇宮前哭的事情我似乎有點印象，不過話說回來，我原來小時候就那麼喜歡……軒轅殤嗎？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小時候怎麼那麼笨。但，我怎麼不記得有什麼木製的小玩具了？

「那幾年因為先皇的關係不能尋找你的下落，先皇駕崩後，又是皇上登基、隱瞞消息的事情，後來又因為哀家的身體狀況太差了，直到這幾年才開始好轉，便想要找出千月的孩子，也就是你。」太後釋然一笑，「現在看你好好的，哀家也就心安了。況且，你跟皇上還在一起了，你倆也許是小時候就結下的緣吧。」

若言幹笑幾聲，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太後，皇上知道這些事嗎？」他可不想被軒轅殤知道自己小時候似乎好像應該也許有那麼點喜歡他，要是被他知道的話準會被他調侃一番的。

太後呵呵一笑，「原先是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現在知道了。」太後看向若言的身後道，「是吧，皇上。」

若言猛地轉過頭一看，就見軒轅殤斜靠著柱子看著自己，看來是聽了很久了。若言有些窘迫，「你……你竟然一直都在。」

軒轅殤站直身子，走向若言，嘴角帶著笑意，「是啊，朕不是說過會一直陪著你的嗎。」軒轅殤頓了頓，笑容邪佞幾分，「你小時候就那麼喜歡朕麼？還哭呢。」

若言咬牙不敢回應，畢竟軒轅殤他娘還在這兒，他哪敢說些什麼。

（之前看到有個書粉放的名字，挺神奇 軒誓你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