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知道嗎？」

上午的最後一節課在十二點結束，大學的校園到這個點兒並不會像高中時候那樣有多擁擠。

城科機房的位置在城科校園的小樹林那裡，在二食堂背後的小吃亭對面，被幾幢實驗樓包圍著。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印以航抱著圖紙從201機房裡面走了出來，他上午十點到十二點有兩節課，都是CAD製圖課程，在機房呆了小半天，腦袋也暈暈的。

「嘿！兄弟，等我！」

走廊樓梯口的位置，有人從後面攬過了他的肩膀。

印以航側過身，習慣性地閃躲了一下，錢燁看起來撲來一個空，但並沒有生氣的意思，「一起走會少你半條命？」

印以航皺了皺眉頭。

錢燁：「好啦！不逗你了，我就是想說，你的書拿掉了！」

「謝謝！」

印以航的性格並不算太孤僻，更多的只是不愛說話，或許是不知道說什麼，可能人與人之間交流大多數都是靠語言吧，主動認識他的人並不多，但進這個學校剛開始分班的那一天，他認識了錢燁，不怎麼交朋友的他，把錢燁劃分到了「好朋友」行列。

兩個人徑直走向了機房對面的小吃街，從以前開始，印以航就是一個對吃的不是很在意的人，他也不想去跟大家擠食堂。

「請我吃！」

錢燁搶過印以航的飯卡，高高舉過了他一米八三的頭頂，「你就不謝謝你的救命恩人，我籃球場上的鼎力相助？」

印以航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應該的！」

錢燁得寸進尺，「那你是不是應該幫我打飯？」

「……」

「你看起來不是很樂意！」

「是！」

錢燁：「……」

沒得錢燁再說，印以航接過錢燁的飯卡就衝到了小吃街「蘭州拉麵」的窗口，轉身的時候手裡就端了兩碗魚香肉絲炒麵。

「甜了吧唧的！」

錢燁嚼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只見印以航還是埋著頭吃著飯，他的吃相很斯文，但吃得卻很快，錢燁吃兩口的時間，他就吃掉了大半盤。

看印以航還比較愛吃的樣子，錢燁重新拿起了筷子，他確實是吃不慣甜口的，大少爺慣了，還好印以航沒發火。

印以航的話實在太少，即使錢燁拚命的找話題，他也只是「嗯」「嗯」。

吃了大半盤子的錢燁實在吃不下了，「我吃不下了，」放了筷子的他突然又想逗逗印以航，「誒，以航，你叫我一聲哥試試，我們系好多女生都喜歡你，我要是有你這麼個帥弟，可牛逼！」

印以航吃完最後一口，從褲子里摸出了兩張衛生紙，遞了一張給錢燁「你也很帥。」

「……」

錢燁被這四個字誇得那種意氣風發的勁兒又上來了，他笑著摸了摸下巴，「是嗎？多誇兩句，我愛聽！」

「……」

錢燁：「……」

印以航沒有理錢燁，他起身斷過了錢燁的盤子，看見剩下大半盤的時候皺了皺眉頭，「你不愛吃？」

印以航那種冷漠的震懾力讓錢燁後頸窩一涼，「不不不！只是有點兒太多了！」但心裡轉念一想，「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印以航看了他一陣，像是很煩躁， 「下次記得說！」

錢燁知道印以航是不高興了，胸口突然一悶，「你當我是豬啊！」

「豬？」

錢燁的聲音落入了亭子背後另一個人的耳中。

風旭的心像是被提起來，然後又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蔓延開來的是不知名的酸楚。

印以航端著拉麵轉身的時候，風旭正好喝完最後一口粥，本來已經準備離開了的風旭，又坐回了板凳，他又拿了一杯奶茶，坐到了對著印以航的方向，雖然隔了幾個板凳，但似乎只要這樣做，就有一種兩個人一起吃飯的感覺。

從高中時候開始，風旭就喜歡看著印以航吃東西，溫柔，慢條斯理，好像是印以航骨子裡面的東西，他偷偷慶幸印以航對面前人的冷淡，也嫉妒，印以航給他打飯的特權。

直到剛才，「你是，我的豬！」

這句話突然躥上了腦海，他在心裡想，「那樣的記憶，終究只是成為他一個人的回憶了嗎？」

他默默地把手附上了被劉海遮住的傷疤，他很失落，也手足無措。

心臟彷彿從半空拋到了自己手裡……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印以航朝他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