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霍垓喜歡的是他的臉，而不是他這個人就好了。

白斐又失眠了。

數了無數遍的活該，可還是睡不著。

清醒地熬過無數個漫長的黑夜，早晨睜眼翻身下床，就又變回了淺薄無知的滑稽丑角。

白斐知道霍垓是怎麼看他的，無非就是覺得他粗鄙的靈魂配不上他那張楚楚動人的臉。

如果霍垓像對待他的臉一樣看他這個人就好了，這是小少爺第無數次的怨懟。

他就應該在霍垓第一次提出要分手時果斷地與他斷絕往來。

趁著還沒有受傷，趕快得分道揚鑣。

可他沒有，那時的他不明白，也被不甘心沖昏了頭腦。

他放下了身段，懇求那人的原諒，發誓與他的狐朋狗友們不再往來，以後只會對那人一心一意。

他也拋棄了尊嚴，死乞白賴地圍著那人打轉，投其所好地讀著他根本不感興趣的書籍，費盡心機地找兩人的共同話題。

可惜，過往的平靜如水被一顆石子打亂，就再也恢復不到從前了。

布滿裂痕的感情只能帶來永無止境的爭吵。

他沒有錯，他不認為自己錯了，可到了最後，都是以他不斷地道歉為一場場爭吵收尾。

霍垓越來越嫌棄他，說他除了那張臉，一無是處。

或許，在霍垓最初追他的那半個月，他就不該答應他。

他也不該沉陷於霍垓的無底線的寵溺與放縱里，把自己毫無保留赤裸裸地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總是弄不明白霍垓在想什麼，霍垓卻輕而易舉地可以探知到他的想法，這讓他覺得不公平。

憑什麼他就可以高高在上，自己卻要拚命仰視?

這使得他的心中充滿了不甘與憤懣，他想要把那個人拉扯進自己身處的泥潭裡，令他的光芒蒙上一層陰影，獨佔他的一切。

他擠佔了霍垓大部分的時間，讓他無暇於寫那些無聊的作品。

心安理得地大把大把花著霍垓的積蓄，看他對自己惱怒、發脾氣。

只有在那種時刻，他才能感覺到霍垓在注視著自己，滿心滿腦子都裝著他。

白斐想回到最初認識霍垓的那會兒，懷念著曾經保持距離的日子，那時候的他度過了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後來，霍垓逐漸對他失了興趣，到了最後，只剩下厭煩與嫌惡，一次次地要和他分手。

白斐不允許，可他也不知道拿什麼來挽留。

他所擁有的，那些人人艷羨的東西，到了霍垓那兒就變得不值一提。

他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他的這張臉，他越發地憎惡起這張臉來。

這是他痛苦的根源。

他要讓霍垓接受惡貫滿盈的自己，而不是這一副近乎完美的皮囊。

他要讓霍垓跌落神壇，和他一樣在泥地里打滾，沾滿污穢，只能接受他的一切。

既然踏入了他的世界，那就給他承擔起後果。

他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他是整日的胡鬧瞎混，可他亦有他的驕傲，他喜歡的人只能喜歡他。

說他手段殘忍也好，說他陰鷙毒辣也罷，掌控不了的東西就要毀掉，人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