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林霖驚訝的是楚銘意外十分深情的盯著自己，不親也不摸，就那樣靜靜地看。

他的眼微微發紅，與天邊的雲朵相映，眼中的情意讓林霖發麻。

猶如街邊喧囂的聲音在心中炸開，林霖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每一次在他的面前都會軟下來，從前是現在也是。

他痛恨自己的心軟。

楚銘的手修長白皙，觸碰到林霖的額頭，慢慢的輕輕的撫摸，白皙的手指下是那抹紅色的胎記，妖冶又誘惑。

林霖反應過來連忙翻身下床，很快就要摔在地上，楚銘勾住他的腰，輕笑一聲，「不碰你。」

現在，不碰你。

林霖紅了臉，哼了一聲下床。「你聽好了，離我三米遠，我們誰都不認識誰！」

「寶貝，你是做完了就不認嗎？」

那語氣就像被拋棄一樣，林霖大火，「分明是你做完……」最後兩個字沒有說出口，林霖惱的轉過頭去。

這件事一直哽在心裡，無論看多少書，度過多少日子，林霖都深深感受到被拋棄是什麼感受。一聲不吭的離開，任你猜想的難受，那種心糾在一起卻不能和任何人說的難受。

「林霖，你聽我說……」

話語之間拉回了那個夜晚，清晨的光照進來林霖睜開眼睛什麼都沒看見，昨晚的事就像做夢一樣。如今夢醒了，什麼都沒有了。

那種心灰意冷，一生一次就夠了。

兩年的時光杳無音信，只有一件白襯衫留在地上，夏日的溫熱透過白襯衫弄的心涼。

林霖還小，第一次談戀愛，談了兩個月，然後，沒有了，只剩個白襯衫。他早就知道楚銘不會是什麼酒吧牛郎，一切似乎都是他一廂情願、咎由自取。

「那時我離開，是有重要的事。」

「你放屁！」

林霖背上書包就往外沖，眼中的淚不爭氣地落下。他早就知道楚銘是個人渣，從來沒說過實話，他要是再信就是個傻子。

坐在圖書館裡，汗浸透了半袖勾勒出林霖的身形，瘦削中蘊含著一股韌性。他垂眸看著面前的書，還是那本《挪威的森林》。

「喜歡我到什麼程度？」

綠子問，「整個世界的老虎全部融化成黃油……」[1]

林霖反覆看著這段話，好像明白了什麼，心中又是一片恍然。若是真心喜歡，怎麼可能忍心讓你難過呢？

怎麼會忍心？

光打在桌子上，那本書被林霖握在手裡，他忽然覺得自己永遠也沒有了那份樂趣。那份喜歡一個人喜歡到「老虎融化成黃油」的程度。

可是他又不甘心，那種細碎的日子究竟有什麼樂趣？林霖這樣想著，靜默地走出圖書館。還沒有走出去，就看到楚銘掛著招牌笑容樂津津地走過來，眼裡溫和，浸著暖意。

林霖背包里的《挪威的森林》靜靜待著，不動聲色。他抬頭看著楚銘，忽然覺得奇怪，那種不同的感覺總是在楚銘的面前展現，那種細碎日子中的激烈與嚮往直直撞擊內心。

大家都過一樣的生活固然沒什麼不好，只是人真的很多，如果有另一個激流險灘，願不願意去呢？林霖這樣想著，忽然心中多了分勇氣。

[1]出自《挪威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