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昱指尖敲了敲桌子道：「是重新結婚。」

電話那端的鄭博怪叫道：「你倆真離婚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缺心眼兒嗎？這事兒要是被你家老爺子知道，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齊昱一拍桌子，面目兇惡的道：「你怎麼跟祥林嫂似的？你就說我剛才描述的情況，能不能重新結婚就行了。」

鄭博章過了好久才回話，卻是仍在碎碎念：「行，小齊子，你居然真的成功作離了，那你這好不容易達成的戰果，怎麼又想復婚了？我能採訪你一下不？」

齊昱腦羞成怒的道：「你到底能不能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要是不能，我就去問別人！」

鄭博忙道：「別！祖宗，我跟你說啊，就你剛才說的情況，復不了。」

齊昱擰眉道：「為什麼？」

鄭博嘆氣道：「你看啊，你呢，是沒什麼問題，獨立自主的成年人，上午結婚下午離都可以，可是沈南舟現在屬於無自主能力的人，他在這世上甚至連個沾親帶故的人都沒有，一個腦筋不清楚又沒有親屬能出面證實他是出於自願而非被誘哄或脅迫的人，怎麼結婚？明告訴你，不可以，這是當今法律對殘疾人的保護。」

齊昱對這個稱呼感到刺心，馬上反駁道：「他不是殘疾人。」

鄭博頓了一下，道：「怎麼？現在人傻了，你又良心發現了？告訴你啊，復婚的事其實真沒必要，沈南舟現在這個情況，這個婚復不復都沒有意義，如果他有一天能清醒了，你倆商量好了再去復婚，怎麼復都行，可是現在，這事兒誰也辦不了。」

齊昱掛斷了電話，重重的將手機丟在了桌子上。

過了一會兒，他又將電話撿起來，重新打過去，迎面就道：「我跟沈南舟沒離婚。」

鄭博愣了好一會兒道：「鬧了半天你在這兒溜傻子呢？」

齊昱冷聲道：「總之，今天我問你的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再有第三個人知道了，我就殺你滅口。」

鄭博又愣了一下，道：「行行行，你厲害，謝謝齊大俠饒我一條狗命啊，就窮折騰吧一天天的。」

他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齊昱又將手機扔了出去，煩躁的敲了敲額頭。

過了一會兒，他再一次撿起手機，往家裡的座機打去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陸蘭的聲音響了起來：「喂？哪位？」

齊昱道：「沈南舟在做什麼？」

陸蘭的聲音馬上溫柔下來：「沈先生在吃水果。」

齊昱緊皺著的眉宇展開了些，聲音也輕緩了：「哦？吃什麼水果呢？」

陸蘭答道：「芒果，今天張姨買回來的，沈先生多看了幾眼，我就給他切了一個。」

齊昱點了點頭，感覺自己浮躁的心情得到了平緩：「嗯，行，愛吃就再給他買，你做的很好，你們平時對他啊，觀察要細緻，他不喜歡麻煩人，有時候想吃什麼不會說出來，這就是考驗眼力見兒的時候了。」

陸蘭柔順的道：「好的齊先生。」

掛了電話，齊昱的情緒平和了不少，手指在黑了屏的手機上點了點，才終於將精力投入了工作中。

晚上齊昱回家的時候，先是在一樓掃視了一圈兒，對迎上來的陸蘭道：「沈南舟呢？」

陸蘭臉上的笑意頓了一下，有些吱唔道：「沈先生……」

齊昱看了她一眼，伸手撥開她，提升了些聲音道：「沈南舟？哥？你在哪兒？」

樓梯處響起沈南舟的聲音：「我在這兒。」

話音沒落，他的人就從樓梯的扶手處冒了出來。

齊昱大步走過去，緊皺著眉頭道：「你怎麼坐這兒了？這樓梯上多涼啊？」

沈南舟兩手都放在樓梯扶手的圓柱上，低聲道：「對不起。」

齊昱上前去扯住他的手把他拉過來，又拍了拍他並沒有沾上灰塵的褲子，回頭冷冷的對陸蘭道：「你就是這麼照顧人的？就任由他坐在地上？」

陸蘭看了一眼沈南舟，特別委屈的道：「沈先生一定要坐在那裡，我勸了好多次，實在是沒辦法呀。」

小姑娘說著，眼圈兒都紅了。

齊昱盯了她一會兒，扭頭看了看沈南舟，溫聲問道：「怎麼坐這兒啦？」

沈南舟低了低頭，道：「等你。」

齊昱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聲音越發輕柔的道：「在這兒等我？」

沈南舟點了下頭。

齊昱扭頭對陸蘭道：「你勸不起來他，不會給他拿個坐墊兒？眼力見兒呢？」

陸蘭縮著肩膀道：「對不起齊先生。」

齊昱冷著臉道：「他剛出院，著涼了怎麼辦？都說女人心細，我看你又粗心又死心眼兒，就這麼一個人也照顧不好麼？他又不是那種能鬧騰的。」

陸蘭低著頭，泫然欲泣的樣子。

齊昱對這種動不動就哭的人真的受不了，做事做不好，說還說不得，也沒怎麼著她，就這麼一副樣子，搞得他像無理取鬧的惡霸欺凌弱小似的，以前也沒發現這女的這麼能哭。

他不由得煩躁道：「行了，明天找人把這樓梯、地面，全鋪上地毯。」

陸蘭低低的應了一聲。

齊昱看她委委屈屈的樣子就頭疼，揮手道：「出去吧，以後多長點兒心。」

陸蘭低著頭跑走了。

齊昱頭疼的搓了搓腦門兒，認真的考慮家裡要不要換個管雜事的人，到底是年輕，做事做不好，還哭哭啼啼弄得好像他天天欺負人家小姑娘似的。

可是現在家裡的基本都是老人，跟沈南舟都熟悉的，多少能更放心些，不到必要的時候，他並不想變動，來個生人，他怕是更不放心了。

他牽著沈南舟走到沙發上坐下，抬起手上一直提著的袋子，溫聲問道：「你看，這是什麼？」

沈南舟看了他一眼。

齊昱又將袋子向前遞了遞。

沈南舟伸手接過袋子打開，探頭看了一眼，又抬頭去看齊昱。

齊昱微笑道：「芒果，特別香，要不要吃？」

沈南舟眨巴了下眼睛，指了指自己道：「給我吃嗎？」

齊昱笑道：「當然是給你的啊，吃嗎？」

沈南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