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吳孜就彷彿活過來了一般，立即跑到沈白面前哭訴，「小白！我想回——唔唔唔——」

見他張口就想說出驚世駭俗的話，沈白連忙一把捂住他的嘴，瞪他：「回去再說！」

吳孜愣愣的點了點頭。

沈白鬆開手：「你先回你座位上去，別太惹眼，等結束後我去跟謝朝說讓你隨我回府。」

注意到已經有不少人好奇的看過來，吳孜鬆開手，乖乖的點了點頭，然後回到了謝朝身邊。

謝朝偏頭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說：「吳先生似乎不太懂禮節？」

吳孜身體一僵，小聲道：「鄉，鄉野村夫，讓世子見笑了。」

謝朝沒再為難他，開始招呼場上的世家子弟作詩，順便吩咐底下人讓女眷也參與其中。

吳孜鬆了口氣，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低頭不敢再亂看。

......

「季大人，有何事要與本殿商量？」

離亭不遠處的湖邊，謝寒笙擰眉問。

他背對湖面站著，以保證沈白一直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季垣感覺到了他的不耐，提醒道：「殿下，你對段三公子越重視便越會讓他暴露在敵人的視野下，這對段小少爺有害無利。」

謝寒笙並不在意：「那又如何？」

季垣壓低聲音：「不要讓段晨成為殿下您奪位路上的弱點。」

謝寒笙神色一凜，冷冷的看著他：「季大人的意思是本殿要藏著他不讓他拋頭露面？要壓著他不準他大出風頭？甚至在他受委屈受欺負的時候不能插手？」

季垣噎住了，「下官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提醒殿下，太子那邊已經注意到段晨了，殿下如此高調的護著他，您要提防著太子對他下手。」

「本殿既然敢如此行事，就不懼任何人妄圖對小白下手。倒是季大人……」謝寒笙玩味的摸了摸下巴，「這是要投向本殿了？」

朝中大半官員明裡暗裡皆是他的人，唯有季垣，前世他沒想過拉攏，這世就更沒想要將這個一根筋的人拉入自己的陣營，他也從始至終都是中立派。

如今為何會選擇投向他？

季垣緩緩道：「下官願為殿下鞍前馬後，絕無怨言！」

「有趣。」謝寒笙笑了：「本殿為何要相信你？」

季垣似乎沒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他愣了幾秒才道：「殿下不相信我？」

「你一直中立，突然無緣無故的要投向本殿的陣營，你覺得本殿該相信嗎？」

謝寒笙看向沈白，見他頭一點一點的，顯然是困了，他冷聲道：「如果季大人想說的就是這個，那就請季大人尋好理由後再來跟本殿討論這件事。」

說罷，他不等季垣反應便回了亭中。

季垣獃獃的看著他離開，看到他附在段晨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段晨笑呵呵的摟住他的脖子。

被眼前這一幕刺激到，季垣似是想起什麼，眸中一瞬間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他握緊雙拳，眼神冰涼又絕望，唇邊輕輕的吐出三個字：「謝玉楓。」

......

「季大人找你幹嘛呀？」

回府的路上，沈白趴在謝寒笙耳邊小聲問。

吳孜假裝沒看到的縮到了馬車的角落。

沈白跟謝朝說想帶吳孜回二皇子府，謝朝雖不情願，但在謝寒笙的注視下，還是放吳孜離開了。

現在三人正在回府的路上。

謝寒笙絲毫沒有隱瞞的說：「他想投靠我。」

「……我想起來了！」

經謝寒笙提醒，沈白才突然想起書中這段寫的是什麼。

因為皇後中毒昏迷不醒和謝帝對謝寒笙的日益看重，謝玉楓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在外還能維持翩翩貴公子的形象，對內卻以折磨人為樂。

他有次外出看上了一位正在買胭脂的姑娘，第二天便向謝帝請奏要納她為側妃。

不過一個太子側妃，謝帝直接允了。

那女子的父親雖為官四品，但又如何能與皇家抗衡，只能含淚將女兒送入東宮。

可誰知不到一月，那女子便染病身亡。

謝玉楓對此表示了沉痛哀悼，表示會風風光光的將女子下葬。

女子父親心中悲痛卻也無可奈何的接受了現實。

唯有一人，不肯相信女子是自然去世，暗地裡四處調查，終於查出女子是被謝玉楓折磨至死。

他大怒，將所有的一切呈給謝帝，卻得來謝帝輕飄飄的一句：「不過一位女子，死了便死了吧，季大人何必深究。」

那女子與季垣青梅竹馬長大，不僅被太子強行娶為側妃，不到一個月便折磨至死，如今竟連謝帝也絲毫不放在心上，女子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沒有引起絲毫風波。可想而知，季垣內心是多麼的憤怒和絕望。

如此，他想要投靠二殿下也不難理解。

「小白想起什麼了？」

謝寒笙的話沈白從回憶中拉出來，他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起來忘記問吳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

這些事過幾天季垣會全部告訴謝寒笙，而他應該是不知道這些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吳孜翻了個白眼，「我謝謝你終於想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