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行雲突然想到那天於隨心把蘋果遞給乞丐時的那個笑容，不夾雜一絲人心的算計與所求，只是給予。

甚至連月亮都考慮到了，溫行雲搖頭淺笑。如果不是自己親眼得見，要是聽說這樣的事情，只會嗤笑一聲聖母。但對於於隨心，他不捨得苛責嗤笑半分，唯恐傷了他。

他伸手把於隨心抱了下來，像個長輩似的溫柔訓話：「以後不要隨便踩在板凳上，萬一摔下來了，」

他往前撲了一下，「這樣，腦門上就有好大一個包，」他手指誇張地比了個紙杯後大小的圈，又後仰了一下，「這樣的話，後腦勺著地，可能就死了，知道嗎？」

於隨心嘴巴喔了起來，忙點頭：「知道，會死掉的。」

溫行雲笑了笑，等他收拾好書包，站起來說：「剛才在學校的時候，是我說錯了話，我對心心說句對不起，心心能原諒我嗎？」

於隨心心裡這事兒早就翻篇了，以至於溫行雲提起，他還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像一隻懵懂的小奶狗。他抱住了溫行雲的胳膊，認真道：「沒關係的，心心確實笨嘛，雲哥哥沒有說錯的。」

這下溫行雲更加歉疚了，鬼使神差道：「以後我每天都來輔導心心好不好？」

於隨心驚訝，「真的嗎？雲哥哥，不嫌棄，心心笨嗎？」

溫行雲心疼地按揉他的發頂，發自內心道：「心心不笨，你看，」他指著牆角裝著面人的盒子，「心心面人捏得很好，畫畫也好看，我就不行，你弟弟也不行，所以心心不笨，是大家各有所長，明白嗎？」

「明白！心心有心心擅長的！」他的聲音清脆有力，透著自信，一點也不自卑。

這時白婷婷端著兩杯牛奶敲響了房門，「來，喝了牛奶再繼續，辛苦行雲了。」

溫行雲落落大方地結果牛奶，說：「不辛苦的，我也當是溫習了，而且心心很聽話。」

誰不喜歡聽別人誇自家孩子呢？白婷婷開懷大笑，溫柔地替於隨心擦掉唇上的奶漬，說：「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啊，今天心心的作業已經完成了，我也該回家了，謝謝阿姨熱的牛奶，很好喝。」

回到家，冷白的燈光一開，溫行雲站在玄關處，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剛才那杯溫暖香甜的牛奶還在胃裡暖著，自己卻站在冷冷清清的房子里，心情大起大落。

一聲嘆息後，他踩掉腳上帆布鞋，也沒換上拖鞋，直接去了浴室洗澡。

天氣轉涼，這屋子的水溫沒人調，他自己也懶得弄，洗完身上都是冷的，草草把換下來的衣服搓洗晾上，一跨步鑽進被窩裡，還是嶄新的床發出一聲慘叫。

溫行雲習慣地掏出手機打算來一局遊戲，腦子裡卻突然浮現於隨心的眼神。

他翻了個身，靠著窗戶的書桌上堆放著已經積一層薄灰的舊課本，還有自己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錢買的鏡頭。

他的夢想是做一名攝影師，或者是畫師，但是父母不理解，覺得幹那一行前途不定，又很苦，還是好好讀一個重點大學，畢業之後考公務員，有份穩定的工作，將來養老也不是問題。

溫行雲覺得那些都好遙遠，他就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青春是用來試錯的，等想走的路走不通之後，再考慮其他也不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