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快車老流氓」
小說: 死亡倒計時 作者:卜弥色 字數:5251 更新時間:2020-04-10 02:11:18
陶文宇翻了個白眼,明白了,敢情閻星宸一直跟蹤自己,現在還來質問。
陶文宇氣鼓鼓的臉別到了一旁。
「我這邊收拾好了,幫你放行……」許朝陽從另一邊走出來,正好迎面對上閻星宸。
「您是?」
許朝陽看著閻星宸,邊問邊向前走。他站定在閻星宸面前,友好的伸出手。
可閻星宸連頭都沒抬一下,他的目光緊隨著陶文宇。
半空中懸著的手十分尷尬,許朝陽微笑著收了回來。「這是你朋友嗎?」剛要碰觸陶文宇肩膀的手被一把打開。
閻星宸右手打開許朝陽的手,左臂把陶文宇硬攬到自己懷裡,退回到床鋪上坐下。任陶文宇亂動掙扎,閻星宸也緊緊環著他不放手,像宣告主權般昂起頭露出輕蔑的目光。
「你是陶文宇的朋友嗎?」
「他不是。」陶文宇立即反駁。
許朝陽側身為後面的人讓路,他藉機向車鋪里走,試圖伸手去拽陶文宇。
閻星宸抱著懷裡的人向後挪動,厭惡的看向許朝陽。
直到陶文宇自己向許朝陽伸出了手,閻星宸慢慢放開了。
陶文宇閃電般的掙脫出來,躥到了許朝陽身後。
許朝陽反手掩住陶文宇,持著警察的腔調,振振有詞道:「這位少年,強制拘押禁閉,非法剝奪他人人身自由的犯罪行為觸犯了刑法第二百八……」
「閉嘴。」閻星宸面色陰沉的可怕。
陶文宇冷哼一聲,拖著行李箱去了許朝陽的床鋪。
許朝陽急忙跟了過去:「你,這是做什麼?」
「換床啊,你看我那兒被人霸佔了。」陶文宇聳聳肩。
「那是你同學吧,以前見過。放心我去勸他,你同學肯定有自己的票,不然怎麼上來的?」
「可以啊精神小伙,膽兒挺大。」 陶文宇拉住許朝陽的胳膊,咧嘴笑笑:「逗你玩兒呢,我就暫時在你這兒坐坐,等他覺得無聊,自己就走了。」
許朝陽哦了聲,跟著坐到了陶文宇邊上。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家鄉的話,聊的很開心。陶文宇有些驚喜,二人對家鄉的記憶有很多相似,冥冥中似乎有種默契。
「吃薯片?」許朝陽從背包里拿出一袋薯片遞給陶文宇。
陶文宇驚喜的眨巴眨巴眼:「嘿,看不出來你是愛吃零食的人?」
「這是臨時給你買的。」許朝陽伸手摸摸後腦勺,靦腆道:「看你今天遇到了不少事,肯定沒吃東西。」
「哥們兒真夠意思。」陶文宇接過來:「下車請你吃飯。」
「哎呀小夥子長得又帥,人又好,有沒有女朋友啊?」一個大娘的聲音從隔壁傳來,陶文宇聞聲,挪動著屁股好奇的探出頭扒牆向外看。
黑色的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陶文宇的目光向上慢慢移動,鎖定在了閻星宸的臉上。他伸手托住陶文宇的下巴,露出玩味的笑容,大大方方的坐到了二人的對面。
陶文宇覺得納悶兒,向閻星宸揚揚下巴語氣強硬問:「原來這床的阿姨呢,你給弄哪兒去了?」
正問著,阿姨走過來取行李,把自己的車票遞給了閻星宸,她開心的,雙眼都眯成了一條縫:「小夥子謝謝你哦,阿姨腰不好,那個軟卧哦,酥服多啦。」
聽明白了,這是給阿姨買了個豪華軟卧票?然後自己換到了對床?閻星宸瘋了吧?陶文宇滿臉黑線。
閻星宸身子前傾,在桌下悄悄伸過一條腿霸道的搭在了陶文宇的大腿上,正壓住他敏感的地方。
陶文宇渾身一激靈,雙頰瞬間漲的通紅。他抬頭看向閻星宸,對方平靜的面龐上流露出得意的目光。
「老流氓。」陶文宇在心裡痛罵。
許朝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到陶文宇捧著薯片的手不停的發抖,他握住陶文宇的手:「你怎麼了?」
「喂,鬆開。」閻星宸泠冽的目光投向他,沒好氣道。
許朝陽面露慍色:「你!」他攥緊拳頭,起身向閻星宸走過去。
「朝陽。」陶文宇昂頭抓住他,揮揮手讓他俯下身,趴在他耳邊道:「不好意思,我同學腦子不太合適,要不咱倆換鋪吧。」
陶文宇看著他一臉歉意。
許朝陽嘆氣,壓下了自己的怒火。「好吧,那你自己小心,陪著這位有精神問題的同學。」他睨著閻星宸,走向了隔壁。
許朝陽剛走,陶文宇立刻推開閻星宸的大長腿,雙腳搭上床,退縮靠著牆壁:「你到底想幹嘛?」他扭過頭生氣道。
閻星宸慢慢靠近,燈光下一團黑影籠罩住陶文宇。他看了眼不髒的牆壁,雙手撐住,將陶文宇錮在兩臂之間。慢慢下滑,蹲在了陶文宇面前,看著他。
「你知道我不喜歡警察,陶文宇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
陶文宇白了面前的人一眼:「你跟蹤我多久了?」
「我需要跟蹤嗎?」閻星宸靠近他。
沒有跟蹤,瞬身移動,陶文宇無奈的嘆了口氣:「小爺今天很慘好吧,是許警官幫了我一把,而且我們是同鄉同路。」他扭脖,頭別過一旁,竊竊言:「許警官和你認識的不一樣,你不喜歡,但也別控制我。」
「控制?原來你這樣認為。」閻星宸變得黯然神傷。
頭頂的燈突然熄滅,黑暗中,陶文宇的面前忽然變得空曠,呼吸也變得流暢,看著對面空蕩的床,心也空落落的。
陶文宇眼一閉向後倒在了床上,閻星宸走了,明明應該鬆口氣,但怎麼莫名煩躁?尤其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明明理直氣壯可怎麼又後悔的想捶胸?
翻來滾去的陶文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迷朦中陶文宇感覺自己的身體隨著車的晃動也前後擺晃起來。
被碰過的大腿處一陣陣酥麻的感覺,像電流,穿過背脊,直衝頭頂。骨頭顫抖著,像被泡軟了塌陷在某人溫暖的手掌心裡。
陶文宇渾身發燙,他掙扎著,想要看清這個人,卻是模模糊糊的樣子。
「閻,星宸?」陶文宇不安的扭動著身體,輕哼。
酷似閻星宸的此人肆意撥弄著他的身體,手指掐住踝關節,欺身向下壓住,手向下探,盤弄著。
陶文宇呼吸急促起來,毛孔滲出密密的汗,身體的每一處空穴都快速地張合緊縮,像魚嘴渴望汲取食物般。
「閻星宸你無恥!」
陶文宇大喊一聲,驚坐了起來。
「cnm誰啊?讓不讓人睡覺了!」
「大晚上,喊個屁!」
車廂里一頓罵罵咧咧聲,都是對著陶文宇的。然而這位少年充耳不聞,因為他還沒緩過勁兒,耳朵因為身體的反應有些失聰,身下還有些脹痛。
「原來是夢……」他恍惚道。
陶文宇尷尬的捂著被子,努力平復著自己躁動不安的心情。
「巴巴兒的,閻星宸給我下蠱了?」他拖著腮幫子,盯著對面的空床,陷入懷疑人生中。
「殺人了!啊啊啊,殺人了!」
頭頂的燈突然亮了,一個男人跑過陶文宇眼前,神情十分驚慌。
「請各位旅客不要驚慌,請各位旅客……」列車的廣播上不停播放著這段話,全車廂的人都躁動起來。
陶文宇急忙下床去找許朝陽,剛走半路就撞到了他。
「怎麼回事啊?」陶文宇問。
「你沒事吧?」
「沒事啊。」
「沒事就好。」許朝陽眉頭緊鎖,低頭反問他:「你那同學呢?」
陶文宇聞言突然緊張起來:「他怎麼了?」
「九號車廂死了一個人,就是你同學換鋪的那個阿姨。」
「你說什麼?」
「我剛去確認了情況,很殘忍。」許朝陽的手在脖子上比劃,「現在就等待列車靠站,配合當地警方調查。」
「我去看看。」
許朝陽為陶文宇帶路,二人穿過自己所在的9車廂,來到軟卧10車廂,2號。門口已經聚集了許多人,里三層外三層。
「這怎麼死的?」 「太可怕了……」人們議論紛紛,捂著胸膛,捂著嘴,驚慌不已。
「都讓開,保留犯罪現場,我是警察!」許朝陽掏出自己的證件,人們立刻安靜了下來,為許朝陽讓開了一條路。
陶文宇得以看清,白色的枕頭,床單,被子上染滿了鮮紅的血,靠窗的那面已經被浸透了。阿姨瞪大著她驚恐的眼睛,脖子上一道深紅的裂痕,抓著床單的手指呈現出極度扭曲的樣子。
「她是被割喉謀殺的。」陶文宇回頭看向許朝陽。
許朝陽點頭,看著四周的人問:「是誰先發現被害者的?」
人們面面相覷,陷入沉默。
「說起來,不是有個男人大喊著跑了出來嗎?」陶文宇問。
「是,是我。」人群中一個男聲回應,男人舉起手,走到許朝陽面前。
這是一位長相陰柔的男生,穿著粉色的毛衣,黑髮白膚,看著有些虛弱。
「我,我叫曹禾,是睡這兒的。」他指指阿姨正下方的床鋪,繼續道:「我正睡著,感覺臉上滴到了什麼東西,剛開始以為是錯覺,後來,越來越多。我用手一摸黏糊糊的,還以為這阿姨灑了什麼,有些生氣,剛準備找她說說,起來一看,這阿姨就,就,這樣了。」
陶文宇見他說著說著,嚇得嘚瑟,眼眶都紅了。這麼膽小,難怪第一反應就是滿車亂跑。
許朝陽扶住他發抖的肩膀,問:「你睡覺之前沒有看到有什麼人來過你們這間嗎?」
「沒有。」
另一位上了年紀的大叔也說:「這女的爬上去準備睡覺的時候,我們都還醒著。不一會兒熄燈了,我們就把推拉門關上,也倒下睡了。這期間沒有別人來過,來人的話,推開門的聲音我們能聽出來。」
「你是?」陶文宇問這位大叔。
「我是這鋪的。」大叔指著死者對面的上層。
「這間一共四個床鋪,那下面這個是誰?」
「哦,是我媳婦兒。」大叔攬住坐在外面凳子上的女人,戴著墨鏡,不停的撫摸著自己的脖子,胸口波動起伏很大,大叔沖許朝陽點點頭:「媳婦兒受了驚嚇。」
陶文宇用手闔上死者的雙目:「警察和法醫沒來之前,不能檢查屍體吧?」他問許朝陽。
「是的,剛才車上有位醫生協助搶救被害者,已經碰過屍體了,不過放心,他戴著手套。現在距離到可停靠的下一站還需要一段時間,列車長說,怎麼也要三個小時後了。」
「啊?三個小時,哎喲,今晚不要睡了。」「真是,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人群里有人開始抱怨。
許朝陽無奈的嘆口氣,向眾人說到:「殺人犯現在還在這列車裡,除了這間的人和乘務人員以外,其他人都回自己的地方,不要亂跑,廁所也不許去。我先檢查完乘務員的行李,然後隨著各位檢查各位的行李,為了確保大家的安全,請配合,謝謝。」
群眾人心惶惶的散去,許朝陽著手準備檢查。
「我幫你吧,先從這裡開始。」陶文宇說。
「嗯。」
二人先從死者的這間查起,首先翻找了下鋪男人的行李,他只有一個背包,裡面除了一些衣物,一些照片,電池,糖紙,就只有一架單眼相機。
「我是攝影師,去拍外景。」
「哦,嗯嗯沒事。」
「許朝陽,你看!」陶文宇叫住他,手裡攥著一把鋒利的刮眉刀,上面粘著一點點血跡。
「兇器?」許朝陽走過去問他:「在哪兒找到的?」
「這個阿姨的,包里。」陶文宇指向一直坐在外面凳子上,戴著墨鏡的女人。
許朝陽找來物證袋,把刀片小心的裝起來,他舉起透明的袋子問女人:「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女人抿著嘴不說話,她老公卻突然急了:「你們什麼意思?我老婆不可能殺人的!」
「那請您解釋一下這個刀片?」
「這不是我的。」女人終於開口,她聲音微顫:「我不知道,這不是我的。」
「我需要提取您的指紋。」許朝陽道。
「現在提取指紋就能監測嗎?」
陶文宇聽見了這熟悉的聲音,他回頭,看見閻星宸正向自己走來。
「所以,我才不喜歡警察。」
陶文宇的目光緊隨著他,努力抑制著激動的心情,他問:「去哪兒了?」
閻星宸沒理會他,而是抬頭看看上面。
其實閻星宸沒有走,他不甘心的跑到了火車頂吹涼風,兩手插兜,仰望星空,思考人生。直到看見身下的列車都亮了燈,聽見人員騷動起來,他才來看看情況。
許朝陽微笑著面對他:「身為警察,我也不是很喜歡您,這位同學,如果不是因為你和這個阿姨換鋪,她或許不會死,如果是尋仇,說不定找到是你。」
「喂,你別胡說。」陶文宇著急的搗了許朝陽一拳。
許朝陽原以為二人關係不好,沒想到陶文宇竟然袒護了閻星宸,面容變得不大愉快且有些心虛道:「只是推理。」
周圍的人一聽,都好奇地探出了頭,紛紛看向閻星宸。
「原來是這個少年?」「是他害死的啊?」「人不可貌相啊,白長了這麼好看的臉嘖嘖嘖。」
聽到這些,陶文宇咬牙切齒道:「我次喔,都支支吾吾說什麼屁話呢?」
「你說什麼?說你朋友不行,說我老婆就可以?」男人憤怒的起身,對著對著陶文宇就是教訓誣賴:「我看啊,各位,就是這個小夥子害死的,剛剛出事的時候,誰見到他了?」
「哦,就是就是,沒見到這個小夥子啊。」「這叫沒有不在場證明。」……人群又開始議論起來。
陶文宇氣憤的深吸一口氣,他扯過閻星宸的衣領拉下他,小聲的附在他耳邊說:「喂,你幹脆消了他們的記憶,趕緊走吧。」
「哼,你擔心我?」閻星宸牽起嘴角。
「別玩了,這麼多人,暴露身份就不好了。」陶文宇緊張的皺起眉頭。
「我不喜歡控制別人。」他表情嚴肅道。
陶文宇一下吃癟,再無話可說,原來閻星宸還在生自己的氣。
閻星宸顯然不在乎眾人說什麼,他取出曹禾包里的糖紙,放在鼻尖邊聞邊說道:「和死者有過接觸的人,請都聚集到這裡。有監控,沒人逃得掉,如果誰沒來就是心虛的兇手。」他晃晃手裡的糖紙,扭頭問曹禾:「你的?」
曹禾露出無辜的目光,搖搖頭。
閻星宸又走到被害者身邊,抬起她的腦袋看了看。
許朝陽和陶文宇在一旁等著,許朝陽躁動的走來走去不知道閻星宸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陶文宇緊咬指甲,站在一旁。閻星宸那番話說完不一會,果然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
一位母親帶著約四五歲的女兒,正捂著她的眼睛,一位男醫生,一位女乘務員。
站在幾人面前,閻星宸說道:「我和死者接觸過,她原本在9車廂11號下床,因為我的同學在12號」閻星宸加重了「同學」二字,陶文宇翻了個白眼。他繼續道:「所以我和她換了票,之後再沒接觸她。」
「我帶著女兒,在這兒坐,哦我是10車3號間的。」那位母親指指外面的椅子:「小孩子玩手機,要充電。那位大姐也要充電,就坐這兒和我們聊了會兒天。」
「你們都聊了什麼?」許朝陽問。
「就聊了些家常兒,大姐今年52,從璽陽過來去西京去兒子家過年。大姐單身一個人,身體不太好,唉!這麼友善的人,究竟誰害了她啊?」女人嘆息,手上牽著的小女兒舉著一瓶橙汁,用甜甜的聲音說道:「阿姨人特別好,還送給我一瓶飲料。」
「乖。」陶文宇揉揉小女孩兒的頭髮,接過那瓶飲料。
閻星宸冷哼一聲:「事情,大致清楚了。」
陶文宇和許朝陽都驚訝的看向閻星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