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也微微勾起笑容，他也挺喜歡乖軟的小姑娘的。

到了蔣緒的家裡，陳南洗了個澡，就在沙發上躺下，他一夜難眠，睜著眼睛到天亮。

穿著粉粉公主裙的小姑娘躡手躡腳地來到他身邊，「叔叔，泥萌有睡覺覺嗎？眼睛紅紅噠。」

「嗯，軟軟怎麼起這麼早？」

「今天要和小朋友去遊樂園。」小姑娘兩個羊角辮睡亂了翹著，圓圓白粉的小臉蛋看上去就夠軟夠甜，伸出小肉手摸了摸陳南的臉，「叔叔心裡有是啊…」

「對，叔叔在想事情。」

「想神馬是呢？睡覺覺最重要啦，睡好了才想得到呀。」三歲的小姑娘很不解，「軟軟來給叔叔想吧。」

陳南看著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軟軟，如果你特別喜歡一隻小兔子，可是小兔子更喜歡在森林裡生活，軟軟把他帶在身邊，它就會生病，會不開心，軟軟會怎麼做？」

手指放在下巴上想了一陣，小姑娘眼睛閃閃發光，「叔叔啊，喜歡小兔紙，就要讓它開心啊…」

陳南身上一陣發冷，他張唇愣了半晌，視線有些茫然，許久後才嘆息著說：「叔叔，還不如你。」

「叔叔，兔兔不開心，軟軟就不會開心。」

葉嘉珩不開心，他就不會開心。

「軟軟，叔叔明白了。」

可是，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胸腔里有一股氣，隨時都能迸發出來。

…

「喂，奶奶。」

「小南啊，你在哪裡啊？」

「奶奶，我在盛世，嗯，今晚就不回去了，要做點事，您早點睡，按時吃藥，別擔心我，我好好的。」

「嗯，好的奶奶。」冷白修長的手指掛掉了電話，鴨舌帽壓低，火焰燎起，飄起一縷青煙。

陳南站在角落，前面不遠處，一高一矮的兩個人並肩走在。

矮一點的那個笑得眉眼彎彎，話很多，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高的那個話少，但是眼角眉梢有淺淡的笑意，沒有一點不耐煩。

很好的互補。

如果是自己的話，很難將氣氛調得這麼溫馨。

陳南低頭看路，偶爾抬頭看一眼。街邊不少人擦肩而過，沒有人知道他和前面的人相識。

所謂緣分，全看自己惦念不惦念。

宋年身體不好，走一會就累了，小臉煞白，葉嘉珩要背他，他笑著說不願意。

說打車，宋年抿了抿唇，「阿珩，我們坐巴士吧。」能節約一點，是一點。

他們上了巴士，alpha把omega圈在懷裡護著。

像一副畫，讓陳南妒忌，艷羨，喉嚨發幹。

他的手在顫抖，手背上鼓起了青筋。也許他需要一根煙，可是巴士上不能抽。

他只能忍著，忍到神經都有些麻木，喉嚨里像一團瘀血堵著，呼吸都覺得困難。

可是陳南只能忍著，甚至他的面色很平靜，平靜得像是無所謂。

一直跟著他們到了醫院，陳南才轉身打車離開。

「阿珩，你在看什麼？」宋年隨著葉嘉珩的目光看去，只見來來往往的車輛，什麼都沒有。

「沒什麼。」葉嘉珩搖頭轉身，「走，去買藥。」

宋年點頭，眼裡閃過了興奮和期待。

葉嘉珩有些意外。他們那時候窮，治療的藥物和血液透析每次都要花一筆錢，宋年每次來都很難受，甚至打起了黑市的主意。

葉嘉珩自然不願意，他吃過不合規藥物的虧。貴和苦他都不在意，宋年是他現在唯一的親人。

什麼時候，來大醫院，宋年都會變期待了呢？

葉嘉珩沒有問宋年。

…

盛世是陳家的最大的一個娛樂場子，上面三層是酒吧，中間兩層是賭場，最下面一層是拳擊場。

陳若言本來想送這個半路冒出來的侄子去國外學習一下經商管理，可是陳南不願意。

他坐過牢。

葉家送他進去的，至於為什麼，他很清楚。

讀書比較遲，高中畢業時他已經成年了。

坐過牢，讀書時也是問題學生，私下打的工，不過是去工地幹力氣活，或者到網吧里當網管。他做不了哪些精細活。

陳若言就把這個場子給他管。

擂台上拳拳到肉，揮汗如雨，黑背心裹著的玉石肌肉，不誇張，卻擁有著足夠的力量。

陳南木著張臉打拳，對手是盛世第一拳手，上了拳擊擂台就不分東家，除了倒下，不會留情。

汗水味，男人的荷爾蒙，血腥味，再夾雜著烈性的燒刀子，令人血液沸騰。

「陳哥是a還是o啊…這麼猛…」剛來盛世的新人問主管。

「不知道咯，是o也沒哪個a敢要啊…」

場子再熱，還是有冷卻的時候，陳南被打躺在地上。

他舔了舔嘴角裂開的鮮血，眼睛是濕潤的。

穿著藍白校服，挺拔的少年站在窗邊，側臉幹凈，捧著手，聲音動聽得像是在演奏大提琴：「The heart has flowers and trees, born to the sun.【心有花木，向陽而生】。」

葉嘉珩…

汗水從鋒利的眉骨流過，滴落到眼睛裡，生疼。

然後從眼角滑落…

我…骯髒慣了…可是這次…我願意成全你…

年少錯過了一次，就當是…補償，對不起…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