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董事會九點半開，這個時間點對於葉淮與來說還在睡夢中。宋銘連拖帶拽把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都睜不開的小少爺從床上弄了起來，然後塞進浴室。

站在門口半天也沒聽見裡面任何洗澡的聲音，打開門，果然這位還穿著睡衣，腦袋抵在洗臉台的鏡子上，呼吸平穩，閉著眼睛睡得安詳。

「少爺，今天有董事會。」

宋銘不知道以前老管家，或者說葉霄凡是用什麼辦法把這位祖宗準時弄到的會議室，反正現在他有點沒招。浴缸里的水早就放好了，溫度正好，可需要泡澡的這個人還睡著。宋銘長嘆一口氣，把葉淮與拽到自己懷裡，一手摟著腰讓他別滑到地上去，一手利落的解著對方睡衣扣子。

「嗯……困。」

懷裡的小少爺頂著雞窩頭，睡衣被蹭的褪去了一大半，上半身露了出來，身材精瘦，倒是還有那麼幾塊腹肌的樣子，只不過比起宋銘來說還是細胳膊細腿。睡衣脫下里往下拽褲子時，宋銘頓了頓，葉淮與左後腰靠近胯骨的地方有一個紋身。

是一簇黑芍藥花，花瓣和花枝一直延伸到尾巴骨和大腿外側，跟現在穿著淺藍色睡褲，頂著亂七八糟頭髮的人完全不搭，顯得格外妖艷。

被拎起來折騰了半天，葉淮與也稍微清醒了一點，特別是半個屁股被露出來吹涼風，再不醒這警惕性也太差了。

「怎麼，沒見過紋身啊？」

葉淮與打了個哈欠，就著對方扯著自己褲腰的手，把睡褲連著內褲一起褪下去，背過身把整個紋身露給對方，然後一抬腿踏進浴缸。

「沒看你去過紋身店。」

葉淮與整個人泡進熱水裡，舒服得發出一聲喟嘆，抬手打濕了頭髮，透過水波，宋銘可以看到他的身體，影影綽綽的，這次並沒有挪開視線，而是下意識得看著對方左腿。

「當時在國外紋的，覺得好玩。」

葉淮與撩起眼皮看向宋銘。

「還有事嗎？」

宋銘抿了抿嘴角，轉身離開。

大部分董事都已經提前到了，至於葉淮與沒有露面，葉霄凡皺著眉頭低頭看了眼手錶，本來以為昨天晚上弟弟會回家來住，結果等到了晚上十點也沒回來。葉易辰也一直在書房等著，直到八點多，葉霄凡聽見父親的卧室傳來一聲帶著憤怒得關門聲。

自己弟弟什麼都沒隨父親，就是那個倔脾氣隨了個十成十。

蘇晏一直在默默觀察著，他是私生子，上不得檯面，但又是總經理秘書助理，本來這種會議不用他出席的，但是葉霄凡顧及他的身份，特地讓他跟著自己。

想到葉霄凡，蘇晏表情柔和了些，自己這個大哥要比葉淮與那個二哥良善近人得多。當年自己大四實習，就是葉霄凡找到他，讓他進了中凌集團下屬的一個分公司。這個實習機會是同期多少同學都夢寐以求的，後來畢業了進總公司也是直接調到了總經理助理秘書的崗位，還特別交代了讓兩個秘書好好教自己，跟其他公司談合作時也多讓自己參與。

蘇晏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他是葉霄凡的親弟弟多好，像葉淮與這樣的浪蕩子弟，根本沒資格繼承中凌集團的資產。

正想著，會議室門口有了一陣Sao動，人群分開，葉淮與帶著宋銘到了。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小少爺』和『二爺』，葉淮與似乎一點也沒有被之前趕出葉家的事情影響，依舊是一身名牌，休閑西裝也不打領帶，戴著墨鏡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聽見別人喊自己也不回應，在看到葉霄凡和身邊站著的蘇晏時，一挑眉尖走上前去。

「凡哥，好久不見啊。」

「淮與，你來的太晚了，一會兒父親就到了。」

「他不是還沒來呢麼。」

蘇晏看到跟在葉淮與身後的宋銘，上次見到他的時候穿著普通的Si服，據他所知，宋銘已經很久沒有來公司了。原來是這段時間一直跟葉淮與混在一起，看他身上的西裝，從上到下甚至比葉淮與穿得還要好。蘇晏咬了咬後槽牙，宋銘一個司機，肯定沒有這麼多錢，只可能是葉淮與給買的。

蘇晏手指摩挲了下自己西裝的下擺，這是他花了三個月工資買的工作服，因為被葉淮與在公司里鬧了一回，葉易辰不敢再給他錢。他這一身，可能還沒有宋銘那雙鞋貴。

憑什麼？

明明我也是葉家的兒子。

這麼想著，蘇晏揚起笑容，上前一步軟下聲音。

「淮與哥，好久不見。」

葉淮與身形一頓，臉微微側了一點看向蘇晏，隔著墨鏡，蘇晏看不到對方的眼神，只覺得這人慢慢靠近自己，最後嘴角突然勾起笑，在蘇晏沒有反應過來時，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力道很大，蘇晏被打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周圍人都一聲驚呼，接著再沒有人敢說話。葉霄凡只是皺起眉頭，不說話也不阻攔。

葉淮與把墨鏡摘下來，往後一遞，宋銘立馬接了過來。看著被打得腫了半個臉的蘇晏，對方驚恐的眼神討好了他，葉淮與這一個月來憋在心裡的火稍微順了一點，上前看似愛撫得摸著蘇晏的頭髮，還好心得整理下劉海。

「你喊我什麼？」

蘇晏捂著臉，渾身輕輕顫抖，不敢說話。

「我葉淮與沒有弟弟，你個野種，喊我什麼？」

他說話雖然輕，但是會議室太安靜了，所有人都聽得到這位小少爺說了什麼。但是沒有一個人敢跳出來，中凌集團是葉家的產業，雖然是董事會，但除了葉家的兩個兄弟和白家，白一禾的哥哥，其他都是選上來的傀儡。

葉家和白家的股份總佔83%，剩下的17%分散到了十個人身上，蘇晏的身份董事們都知道，但是現在白家不鬆口，葉家另外兩個兄弟不鬆口，這個私生子就永遠上不了檯面。

蘇晏只覺得手腳冰涼，又想起了大學時在食堂被葉淮與當眾羞辱的那一天，周圍其他董事的眼神像是一根根針扎在他的心上，臉上火辣辣的，甚至被打得有些麻木。

「小…小葉總。」

葉淮與坐在會議桌上，一雙桃花眼充滿狠厲與輕蔑。

「滾出去。」

「但是，葉總讓我……」

「我讓你滾出去，沒聽見嗎？」

蘇晏咬了咬嘴唇，把會議資料放在桌上，慢吞吞得往會議室外走，周圍的其他董事都遠遠的躲著，好像他是瘟疫一樣。快出會議室時，他聽見葉淮與說。

「哥，宋銘以後是我秘書，讓他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