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9

追溯長廊而去，原本寬闊的神聖的走廊被黑暗染得只有一片觸目的驚心的紅，塔爾塔洛斯抱舉著懷中輕如鴻羽的少年的屍身，來到一座殿門之前。

曾經，它象徵著光明的無上榮耀與輝煌，而現在，這一切都將由他來打破。

由他來篆刻獨屬於黑暗的時代。

門從裡頭緩緩打開，沉重的殿門好像不堪其中似的，發出「吱嘎——」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他抬步走進去，臉上籠了一層陰翳。

行至半道，有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對他行禮，喊著「恭迎王上」，塔爾塔洛斯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施捨給他，他只是懷抱著少年，走到原本擱置光明神像的地方，那裡已經重新被替換成了一個王座，上頭雕著地獄與黑暗的模樣，他坐在那上頭，才是真真切切的恰如其是。

將希爾的頭輕輕擺放在自己胸口後，塔爾塔洛斯半闔著眼，神情說不出的懶散，空間似乎也因為他的緩慢而變得凝滯。

「林德。」驀然間，塔爾塔洛斯出聲。

下頭的人影動了動，抬起頭，郝然是一頭銀絲，面容黝黑卻沒有減去半分俊美的黑暗精靈。如果希爾還活著，他一定能認出來此刻正跪在下頭對黑暗神俯首稱臣的精靈與他之前相識的精靈眉眼一致，就是沒了從前那股令他熟稔的氣質。

「精靈之森怎麼樣了？」

林德沉默，而後平靜陳述。「按照您所吩咐，願意留下來的都已轉化為黑暗的使者，不願意的……」黑暗精靈頓了頓，然後道：「已經全部誅殺。」

塔爾塔洛斯耳尖一顫，顯然，現在聽到這個消息無異於等同為他吹響與光明對立的號角，而可以預見的是，這場戰爭，註定以黑暗壓倒性的勝利作為華美的帷幕結束。

真是有些可惜，沒能等這個少年看到他心心念念的神明被他奪去神格淪為飛灰的場景。想到這兒，塔爾塔洛斯有些可惜的撫了撫懷中少年的臉頰。沒有了他刻意的阻攔，處在下方的也能直接看清楚那個被黑暗神摟在懷裡的少年長成什麼模樣。

不可置否的，他的瞳孔震顫了一瞬，隨後低下頭去，沒有讓塔爾塔洛斯看出他的異常，就像一粒石子投入湖面，除了剛開始出現的一絲波瀾，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沒有人再發出聲音，死一樣的寂靜一直延續到了利維坦的出現。

曼妙的鮫紗在空中劃過名為曖昧的氣流，利維坦笑的明媚，她好像沒有看見她的王上懷中的少年一樣，一如往常的對他施禮，嗓音甜的令人發膩。

「天族已經決定不插手此事，王上接下來打算如何處理？」利維坦的紫眸直勾勾地看著塔爾塔洛斯，毫無疑問，除去那張臉外，她絕對是個令所有男人都為之瘋狂的女人，除去這些，她之所以能留在黑暗神身邊，成為侍神者也有她的一些手段在。

她本身就是近神，實力強大莫過如此。

塔爾塔洛斯垂下眸子，十分漫不經心。

華美的聲線因為空闊的大殿而越發冷淡。

「……沒有他們決不決定，掌控者從來都不是他們。如果天族不合作，下一個受苦的種族只會是他們。」座椅上的男人沒有帶任何一絲表情，連語氣也像是封上了一層冰霜，唯獨他們，在此聽出了一絲不屑與孤傲。

這裡是地獄，是黑暗的領土。

屬於他的時代，終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