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以坐在司文卧室的床上，看司文在認真地給他煮麵條，眼裡有狡黠閃過。

司文的家一室一衛，是被隔離出來的小單間。

卧室里有一角隔出，用作廚房，此刻司文就在那裡站著，手裡在調著麵條的料湯。

「吃辣嗎？」

「一點點。」

「嗯。」問話的過程中，司文也沒轉頭。

藍以眼睛轉來轉去，更多撇的還是司文的小書桌，幹幹凈凈的，一點看不出學霸的痕跡。

「快點吃。」司文把麵條端在藍以的面前，見藍以接過，從床頭拿了換洗的衣服，走去衛生間。

「你不吃嗎？」藍以有些尷尬，他以為司文煮了兩個人的份。

「我還要去上班，你吃完就回家。」

「上班，哪裡？」藍以帶著好奇。

「網吧。」

「咦？」原本藍以是打算吃完就走的，聽到司文這話，來了興趣，他最喜歡網吧了。

「網吧？哪家？這兒的網吧我都熟！」

司文已經進了衛生間，自然沒回答他的問題。

藍以心裡漸漸興奮，年紀第一在網吧上班？他有種得了天大八卦的刺激感。

本來平平無奇的麵條，在他這種興奮之情下，不自覺就被吃了個幹凈。

司文出浴室的時候，沒穿上衣，有水滴從他的發梢間滑下。

藍以看的有些怔愣，小麥色的皮膚上青青紫紫的一大片，看的他眼疼。

看著司文拿出藥酒，笨拙地往身上抹，疼的齜牙咧嘴，難得的愧疚爬上了藍以的內心。

「我幫你擦吧，你自己都擦不到。」

藍以想拿過司文手中的藥酒，司文卻下意識地閃開了身。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來。」

「我吃了你的麵條，總得給你做點事補償補償，而且你自己也揉不好，還是我來吧。」

藍以的反骨上來，非要搶藥酒，那一瞬間，藍以靠的很近，身上那種幹凈的茉莉香又冒了出來，司文恍惚了瞬，被藍以搶走了藥酒。

「你明天會給我錢，不用補償。」司文強調。

「知道了，我自願做的不行。」藍以搶到藥酒，笑的開心，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男孩子打架是常事，塗藥酒這事藍以不陌生，做起來像模像樣，司文也就沒吭聲，隨他去了。

「你去網吧上班是做什麼？」藍以不是嘴巴能閑的，手上忙活著，嘴也停不下。

「幫人修電腦，周末噹噹網管。」

「哇，你還會修電腦！你怎麼學會的啊。」藍以忽閃著杏仁般的眸子，帶著崇拜。

「以前寒暑假在網吧上班學會的。」

「真厲害，能拿多少錢啊。」

「一千左右。」

「哇，太棒了，文哥你能教教我嗎。」藍以揉好了，放下藥酒，走到司文的面前，雙手合十，杏仁般的眼眸濕漉漉地，含著乞求。

「不教。」司文絲毫不受他的影響，穿好衣服，拿上鑰匙就要出門。

「喂，你等等我。」藍以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

穿過幾條街道，司文熟門熟路地進了一家飛躍網吧。

「小文來了啊。」網吧老闆見司文來了，也就從收銀台走了出來。

「嗯，老闆，路上出了點事，來的晚了點。」司文熟練地進了收銀台坐下。

「又打架，那些小兔崽子肯定沒撈著便宜。」老闆倚在收銀台上，抽了根煙。

「哪裡來的小朋友，你同學？」老闆看了一眼戳在門口的藍以。

「嗯。」司文點頭。

「小同學，好好玩啊，司文，我先上樓了，有事你給我電話。」老闆不在意地拍了拍藍以的肩膀，出了門。

「對了，司文，生日快樂。」老闆人已經出去了，聲音卻留在了狹窄的空氣中。

司文的表情很平靜，彷彿什麼也沒聽到。

「你生日啊，今天？」見老闆走了，藍以也就沒那麼拘束，走到了司文的身邊，隨口問道。

「不是，我沒有生日。」司文見老闆走了，從櫃子下面拿出了數學書，開始做題。

藍以目瞪口呆，在網吧學習，強人！

「司文，給我開一台電腦吧……明天我給你錢。」藍以見到網吧里熟悉的遊戲界面，心裡也癢癢了，眨巴眨巴眼睛求司文。

司文不置可否，給他開了一台。

藍以歡喜地上了遊戲，正好遊戲女友也在線。

「老婆，要不要來一局？」藍以習慣地問道。

「老公，這次我們結婚後，你想不想面基啊？」

藍以看到這句話，心怦怦直跳，網戀三個月的遊戲女友說面基？

「好啊，我在水城，你是哪裡的？不是太遠的話我去找你啊。」

「我也在水城！老公！」

居然是同城人！藍以的內心不免激動。

「那過幾天遊戲結婚完，我去找你啊。」藍以還不忘補發羞澀的神情。

「好的，愛你~老公，可是……人家不怎麼好看，你會不會介意啊，哭唧唧。」

「不會的，我老婆在我眼裡是最美的。」藍以的甜言蜜語是隨口就來。

「討厭，就會說好聽的。」

兩邊膩膩歪歪了一陣，又打了幾局遊戲，藍以才意猶未盡的打算回家了。

回到前台的時候，司文還坐在那裡刷題，態度認真，英挺的側臉被暖光照耀，與網吧的渾濁格格不入。

藍以鬼迷心竅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後面有人要走了，撞到他身上，才回過了神。

「司文，我要回家了。」藍以莫名紅著臉跟司文道別。

「嗯，再見。」司文頭也不抬。

「今天謝謝你了。」藍以有些糾結，他在想要不要跟司文說生日快樂，很明顯，司文不想別人知道他的生日，但生日沒人祝福，也未免太過凄涼。

「不客氣。」司文還是沒抬頭。

「那個，司文，生日快樂啊！明天見！」藍以說完，莫名不敢看司文的反應，飛快地溜走了。

司文的筆頓了頓，抬頭看看鐘，時針正好劃過午夜12點，已經是新的一天了。

司文從櫃子里又拿出了一本帶鎖的筆記，緩緩寫道:

5.26號，老闆、藍以祝我生日快樂。

可是我不快樂，我想死，但我現在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