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是那樣依賴他，依賴到這種時候不想著報警或者自救，卻想著何若文會不會趕回來，他現在應該在公司處理文件，怎麼會像天神一樣降落在她身邊。

這一自嘲，卻是有了底氣，緩慢地站了起來，剛一動腳步，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伴隨著不耐煩的聲音。

「莫凌霜，你死了嗎？開門！」低沉的聲線三分怒火七分擔憂。莫凌霜一愣，何若文？像是突然鬆了一口氣，她又踩著拖著啪嗒啪嗒地去開門，一開門就見何若文那張冷峻的面孔帶著慍怒，上下掃了她一眼，很是不耐。

「你在裡面幹什麼？這麼久了才開門。」邊說邊進門，將手裡的文件放在茶幾上，另一隻手扯了扯領帶，襯衫的上半個扣子逐一被扯開。

「我、我不知道是你。」話說回來他出門不帶鑰匙？就不怕她真的不開門？好吧，雖說他是篤定了她沒那個膽子。「你不是去工作了嗎？」

「公司關門了，我在家工作。」何若文說這話時背對著莫凌霜，眼神有幾分不自然。他怎麼會說是因為見她神色不對勁，擔心她心情不好才刻意回家辦公。他會告訴她再讓她沾沾自喜嗎？開什麼玩笑，這麼蠢的事情他才不會幹。

「那你的文件是哪兒來的？」莫凌霜一語道破，手指著茶幾上的文件袋，表情有幾分錯愕，莫非是……

「你哪兒來那麼多廢話，碗筷都洗好了？」何若文被戳破，臉上有點掛不住，頗有幾分惱羞成怒。

莫凌霜歪頭在他臉上來來回回看了一遍，見他目光一沉，才收回視線，撓了撓後腦勺：「沒有……」

「那還不快去，罷工了？」何若文咬著把柄不放，以掩飾自己的不自然。莫凌霜獃獃地點了點頭，慢吞吞地朝廚房走去，眼神掃過茶幾上的零食，在心裡撇了撇嘴巴。

因她太過在意零食，沒有注意到何若文耳根處淡淡的紅暈。後者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進了廚房，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何若文眼底居然有幾分疼惜，方才恐怕她被自己嚇到了，以為是肖小之徒才遲遲不肯開門。想著坐到了沙發上，拆開文件袋，他以後是不是應該考慮把部分工作轉移到家裡來處理了。

莫凌霜在公司呆的日子也是有一段時間了，對公司各個部門以及人員的陳設以及各種規則心裡也適合明鏡似的，只有著學歷在這壓著，公司各種報表都得現學，進展起來十分麻煩。

「莫凌霜，你怎麼回事，昨天的報表你拖到今天才剛剛交上，今天的報表你又拖到明天嗎？你不知道我們公司非常的有效率嗎，你要這樣下去，非得把我們公司拖垮了不可」莫寧的火氣格外大，在工作區域守著這麼些人向莫凌霜發火。

莫凌霜雖然已經習慣了莫寧對他的指點了，但是在公共場合讓她這樣下不來台，還真是第一次。莫凌霜的臉瞬間通紅，還泛著血絲的眼球不敢抬頭張望，只是默默地看著手中剛剛列印出來的表格。

「在這裡憋著有什麼用，還不快做！」莫凌霜聽到莫寧的話傳到自己的耳朵里，震得耳膜生疼，她能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好像在穿透著自己也好像在指責謾罵嘲笑著這個沒有任何真憑實學的女人。

莫凌霜緊緊的握住了手裡唯一能住住的東西，像是不敢有任何的張望，也沒能有任何的顏面。莫凌霜靜靜悄悄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她承認，這幾個月以來，她承受的從來也不少，所有的流言蜚語，所有的傷害和不理解，她都能接受，她好像已經不在乎這些了，但是，她在今天這樣的一個狼狽的局面還是低下了頭顱。

莫寧還是沒有走，她氣沖沖的看著莫凌霜，「你能幹就幹，不能幹，趁早把這個職位讓給別人，你自己和總裁說調到保潔部去！」莫寧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了幾個女同事的嬉笑，莫凌霜把頭抬起來，然後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鄭重的對著莫寧說道：「好的，莫秘書。」說完，就給了她一個甜甜的微笑。

莫寧道到這裡覺得自己的冷言冷語並沒有起作用，莫凌霜好像好不在乎的樣子，氣的莫寧更加要發瘋了。莫寧淡淡的說道：「知道就行！」說完，轉身向要離去，但是她轉身的那一刻，卻看見了何若文。

莫寧有些驚慌，「何，何總」

何若文向她點了一下頭，然後嘴角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莫秘書辛苦了，去工作吧！」莫寧聽到以後心裡一震，以前何若文從來不叫他莫秘書的，顯然，他是在給莫凌霜撐腰。莫寧開始慌了，她想解釋，但是感覺到自己的無力，也不想在辦公區域面前丟人，於是就點點頭趕緊離去。

何若文慢慢的走到莫凌霜的面前，看著莫凌霜通紅的臉蛋已經輪廓分明的線條，還有微微濕潤的眼角和朱丹未啟的雙唇。慢慢的，何若文盯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出了神，莫凌霜地頭研究著自己的表格，他以為何若文走了。

全公司注視著何若文，何若文注視著莫凌霜，莫凌霜注視著表格。空氣好像凝結了一樣所有人都獃獃的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只有清潔工還在忙碌著手裡的清潔，猛然間，清潔阿姨打翻了垃圾桶，把所有人都驚醒了，何若文才緩緩地反應過來。

何若文突然發現莫凌霜何看到了自己，莫凌霜也是一臉驚呆的樣子，張著嘴想要說話，但是並不知道此情此景可以表達什麼，於是她，便只能用驚奇的眼神看著何若文。

何若文沒等莫凌霜發出任何聲音，就結束了剛才的那一場失態，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全工作區的人，又恢復了各自的繁忙與嘈雜。

莫寧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坐卧不寧，她心裡百感交集，她在想，何若文會怎樣看待她，她在想何若文會不會生氣，她在思量莫凌霜究竟在何若文的心目中有多麼大的分量，以及，何若文的心裡到底有沒有自己。

莫寧也難以繼續自己的工作，像她這樣一向作風果斷的人，很少有為感情而丟失自己的工作的時候，莫寧對自己的嚴格也是對感情的一種忠貞，她清楚的知道，只有自己變得更強大，只有工作更出色，何若文才會看到熠熠發光的自己，何若文多一秒的注視，自己她的感情才有進一步的突破和希望。

莫寧看著何若文一直待在莫凌霜面前，她心裡更加慌了，莫寧不知道何若文聽到了什麼，會對莫凌霜說什麼，所以她一直心有餘悸，她看到何若文走了過來，終於她好像解脫了一樣，她想衝出去，又覺得太尷尬，只好又回到了座位上。

莫寧傻傻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望著樓上的天花板，慢慢的放空自己，也慢慢的想想剛才發生的一切，關係則亂，而她現在則是心亂如麻。莫寧的位置剛好能夠清清楚楚的看清楚莫凌霜說的一舉一動。

她正在認真的看錶格，莫寧的心裡和臉上都非常不屑的露出了微笑，然後淡定的想著：「如此文憑，如此本事，做個前台都不合格，在這裡裝模作樣有什麼用！」

每次想到這裡，莫寧的心裡都會掀起一陣陣漣漪，莫寧接受不了這種依靠裙帶關係而上位的花瓶，尤其是依靠何若文。想到這裡她又看看何若文，他正在認真的坐在椅子上胡思亂想，莫寧太了解他了，因為何若文只有在放空自己的時候才會手指有節奏的敲打椅子，而且另一個手一定要放在口袋裡，這麼些年以來，何若文一向如此。

莫寧看得入了神，可是她的心思確實越來越亂。她又開始了坐立不安，所以當她的目光掃視到周圍的表格時，她猛地站起來，拿著表格走向了何若文。

「何總，這是這季度剛出爐的報表，您看看」莫寧走到何若文的身旁，打斷了這個正在思緒的何若文。

「好的，我知道了」何若文驚醒的樣子，有些懵，但是他還是儘力的保持自己不失態。何若文慢慢的走到了莫寧的身邊，拿了表格，隻字不提剛才的事情。

他越是不說，莫寧就越是害怕。何若文淡淡的說道：「這個表格是誰做的？」

然後把頭他起來看著有些緊張的莫寧，莫寧快速的回答道：「是我做的」何若文輕咬嘴唇，然後又仔細的看了一下，慢慢的吐露著：「這份表格有錯誤，確實是有，你回去再看看」

何若文把表格塞到了莫寧的手裡，似乎對這個做事從來都是一絲不苟極其認真的女子從來都不會指責半句，就連這次，他也是這個樣子。但是莫寧看到何若文淡定的樣子自己心裡害怕極了，她變得越來越緊張。

莫寧知道，想何若文這樣城府極其深厚的人，越是不說話，就越是有事情，就會埋藏得越深。莫寧站在那裡不動，何若文看了她一眼，說道：「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