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里只剩下段子清和趙成浩兩個人，沈若寒一走，其他人就都簇擁著劉局長離開了。

段子清站在包間里的盥洗池旁邊，把毛巾用冷水投濕擰幹後貼在臉上，隨後靠在牆上閉上眼睛。

「臉上很疼吧？」

臉上再疼，也比不過心上的疼。

段子清睜開眼，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你滿意了？」

「段助理這是什麼意思？」

「哼，和林曉雅說我與沈若寒的關係，又和林曉雅設下這個局，不就是為了讓沈若寒對我心生不滿嗎？現在看來，你們挺成功的。」

趙成浩搖搖頭，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笑意，「你錯了哦，我可是為了你。」

「趙總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

「呵呵，段助理，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我是什麼意思，」趙成浩把段子清臉上的毛巾拿開，輕輕在段子清臉上觸碰了一下，微微的刺痛讓段子清一個輕顫，「你現在在沈若寒眼裡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角色而已，林曉雅才和他認識多久，他卻選擇了相信她，剩下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林小姐是沈總看中的結婚對象，他選擇林小姐，情有可原。」

「是啊，所以他就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地給你一巴掌，」趙成浩哂笑，雙眸注視著段子清的雙眼，彷彿要將其中深藏的恨意一一剖析出來，「你的臉都腫了……」

段子清避開趙成浩的手，轉身走出盥洗室，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就算沒有今天發生的事情，你在華傲就能待的下去嗎？」趙成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緊緊盯著段子清的表情，「沈若寒已經開始疏遠你了吧？」

「拜你所賜，」段子清把剛剛脫下的西裝外套扔在一邊，把挽在臂彎處的襯衫衣袖恢復原位，語氣冷冷淡淡地，沒有任何波動，「是你找人說我和你交往甚密的吧。」

「嗯哼，是我沒錯，效果跟顯著不是嗎？」

「哼，趙總未免太自信了吧？你就不怕我把今天發生的事講給沈總，到時候你可就是得不償失。」

「你會嗎？」

趙成浩和段子清對視，笑容中帶著勢在必得，「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現在選擇誰才對你最有利。以你目前的境地，在華傲混的再好，頂多也就只能是個助理，如果再發生一些意外，你可能連助理都沒得做。不過如果你選擇了我，副總裁，執行總裁，分公司負責人，你想要什麼職位都隨便挑。」

「當然，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是去是留，由你自己決定。」

段子清沉默著拿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走到趙成浩面前，微微彎腰，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進，段子清嘴角彎起，露出一抹笑，纖長的手指在趙成浩胸前的口袋中夾出一張卡。

「這應該是給我準備的吧？那我就提前拿走了。」

直到段子清的身影在包間離開，趙成浩才摸了摸口袋，發出一聲輕笑。

段子清剛從包間走出去，就碰到了要離開的劉局長。

劉局長揮揮手，走到段子清身邊，頗為熟稔地攬住段子清的肩膀。

「子清，你這是要回去了。」

「是的，劉局長，我家裡還有些事，就先行告辭了。」

「我也要走，這樣，你做我的車，我送你。」

段子清擺擺手，避開劉局長的胳膊，保持住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用了劉局長，就不麻煩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唉，你跟我客氣什麼，你沒開車來，你們沈總還走了，我送你一趟又不麻煩。」劉局長板起臉，挺嚴肅的樣子，「你是不是不給我面子？」

「不是的，劉局長，您不要誤會……」

「那就跟我走，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

「……那就麻煩劉局長了。」

「哈哈哈，不麻煩！不麻煩！」

段子清到底還是跟著劉局長上了車。

兩人坐在後座，劉局長的秘書坐在副駕駛。劉局長沒讓司機直接送段子清回去，而是讓司機先送秘書回家，他和後面倒是和段子清「相談甚歡」。

「這沈總也是的，就是一點小誤會，怎麼還動上手了？你看看你這小臉蛋，腫成什麼樣了？」

劉局長想上手去摸，卻被段子清避開，他也沒覺得尷尬，自然的把手放在段子清的大腿上。

段子清不是那種牛奶的白，但是膚色也要比平常人淺上許多，剛剛沈若寒拿一下又用了至少七分力，段子清的臉當時就肉眼可見地腫了。雖然用冷毛巾冰敷，到現在他的臉上還留著幾個指印，明晃晃的。

「你說你也是，好歹是第一助理，金牌助理，人家林小姐是沈總的心頭肉，你怎麼就不小心一點。」劉局長拍了拍段子清的大腿，感受到年輕富有活力的手感，他往段子清的身邊湊了湊，段子清靠著車門坐，根本無處可退。

「劉局長教訓的是，我下次會注意的。」段子清把腿往自己的方向撤了撤，心中有不滿，卻沒表現出來。

劉局長點點頭，一臉地語重心長，「對了，你們公司和趙總已經對城北那塊地開工了，過幾天市裡會有領導過來檢查，你們可得做好準備啊。」

段子清目光微閃，點點頭，「是，多謝劉局長指點。」

「唉，指點談不上，咱們都是老交情了，一句話的事兒。」劉局長扶著額頭，皺起眉，「這年紀大了就是不行，喝點酒就受不了了。」

「劉局長，您還好嗎？」

「沒事，老毛病了，我閉著眼睛歇一會兒就行。」話音剛落，劉局長就把頭倒向段子清的方向，搭在了段子清的肩膀上。

段子清腰背僵直，渾身都寫滿了抗拒，卻又不敢輕易動作，只能雙手緊握成拳放在膝蓋上。

段子清是個Beta，身上並沒有信息素的味道，但他身上卻有一股鳶尾花的香氣，很淡雅，聞起來很舒服。

劉局長的頭不知有意無意，往段子清的方向湊了湊，溫熱的鼻息打在段子清裸露出來的脖子上，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段子清皺著眉，把頭往一邊扭了扭，咬著後槽牙，壓住心中泛起的噁心。

「劉局長，劉局長，您醒醒，我該下車了。」段子清右手推了推劉局長，把自己肩膀解救出來。

「嗯？這麼快，呦，不好意思啊，子清，我這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著了，你肩膀怎麼樣？」

「無事，今天多謝劉局長送我回來，我就先回去了。」

段子清打開車門下車站好，等劉局長的車走遠了才嘆了一口氣。

他沒讓司機把車開進小區，而是停在了小區附近的一條街上。現在九點左右，藥店應該還沒關門。

段子清把西裝搭在臂彎，將領帶扯得鬆了一點，看得到他形狀精緻的鎖骨。他本就是引人注意的長相，加上現在的打扮，更加引起其他人的注視。

藥店的Omega小男孩，一看到段子清就紅了臉，磕磕巴巴地詢問段子清。

「您您您好，請問您需要點什麼。」

「你好，請問有沒有消腫用的藥？」

「消腫？」小男生抬起頭才發現，面前這個英俊的青年左臉上有一大片清晰的紅腫，甚至有一小塊已經開始變青，「天哪，您的臉傷的有點嚴重，我建議您去醫院檢查一下，防止有軟組織挫傷。」

「謝謝你的建議，不過我覺得應該沒有那麼嚴重，就麻煩你幫我開點藥吧。」

「好的，我給您開點三七傷藥片吧，可以活血化瘀。您回家之後，前兩天對傷處進行冷敷，後幾天再進行熱敷，這樣消腫能快一點。」

段子清彎起眉眼，對小男生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卻扯到了傷處，疼的他一皺眉。

小男生被段子清的一個笑搞得面紅耳赤，直至段子清離開都沒回過神來。

段子清慢慢地在路上遊盪，掏出從趙成浩那裡拿的銀行卡，推了推眼鏡，眼神在黑暗中，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