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恨水在娘家的日子呆的差不多了，本來是在想呆兩三天的，婆家那邊的人來催她。

她收拾好東西，帶著晥晥準備第二天一起走。

第二天一大早，馬車就在門口等著了。

蘇念之捨不得小侄女。

一早就來房間看她。

「記得想舅舅。」

小侄女豎起三個手指發誓「我會的舅舅，一天想你三遍。」

蘇念之心一軟，把小侄女摟緊懷裡，又摸摸她的頭「舅舅可真捨不得你。」

小侄女真的是一個討人歡喜的小丫頭。

兩個人要走了。

蘇念之心底有些難受。

「姐，路上照顧好自己和晥晥。」

蘇恨水點點頭。

「晥晥，我們回去見爹爹。」

張晥晥揉了揉眼睛，蘇恨水幫她穿衣服和鞋子。

然後又幫她扎了兩個髮髻，髮帶是紫色的，扎頭髮的帶子上面還綉了葉子，而且兩邊還有穗子垂下來。

很可愛。

蘇恨水不讓他送了，不讓他出蘇府，他身子不好，還是多休息為好。

舟車一路容易勞累，馬車裡也提前備好了吃食，上馬車之前蘇恨水已經在大廳和蘇母說過了話，蘇母對她該囑咐的也都囑咐過了，然後就是蘇金瑤出來送她，這事她只有同蘇金瑤一人說過，蘇金瑤不想讓她受委屈，便道「你始終是正牌夫人，你該做的都要做，唯獨不能叫別人欺負你，不然你過得不好，晥晥也受人欺負，我們也都會傷心，其他的你只管寫信自然有我們在背後給你撐腰。」

蘇恨水點點頭。

這個妹妹和她說的是掏心窩子的話。

她低聲說「沒事的，我心裡早就不期待了。」

娘家對她怎麼樣她心裡自然是都知曉的。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就沒有了當初的感覺了，從那時的少女懷春般的悸動，如今全部都磨平了，她自己都開始懷疑她和張封鳴還有愛情嗎？

當初不嫌棄他窮，不顧家裡反對嫁過去，覺得他滿腹經綸，只不過是時世不好，沒有機會，她什麼都不求，但求他對自己好。

她要每天操持著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務，要算每一筆的開銷。

以免超支了，下個月要節衣縮食，她更是不知道從娘家貼了多少錢過去。

就是希望每個月可以寬鬆一點兒。

這就算了，全都是身外之物，有時候兩個人一天還見不上幾面，她也不知道張封鳴整天要忙什麼，面都見不上幾回，就更別提夫妻之間去說那些什麼知心話了。

張封鳴娶妾這一事對她而言就似被蟲子咬了一口，除了起初被咬的痛徹心扉，後面就麻木了，就沒感覺了。

也許也可以說，她現在的希望，就是晥晥。

當年拼了命要娶自己的少年，那個在洞房花燭夜拉著自己的手，曾經發誓對自己好一輩子的青年，在她的父親面前也能不卑不亢的許下諾言的青年，在這時光的磨碎中，被一點點殺死了。

現在取而代之的也不過就是一具空殼，那些山盟海誓，又算得了什麼呢？

蘇恨水突然覺得很難過。

蘇金瑤捨不得小侄女掀開馬車的簾子微微彎了彎腰「晥晥，抱抱我好不好？」

晥晥從馬車裡出來抱了抱蘇金瑤。

蘇金瑤任然是有些捨不得放手，相處這麼長時間了，都是有感情的「要乖乖的，別惹娘親生氣。」

張晥晥用力點頭。

蘇金瑤摟了又樓然後又把她抱上了馬車。

蘇恨水半放下馬車簾子。

「我走了。」

蘇金瑤點點頭。

「記得寫信。」

蘇恨水點點頭。

「走吧。」

「駕。」下人一甩馬鞭。

馬車揚長而去。

蘇恨水走了。

蘇恨水本來是不知道納妾一事的，但是紙包不住火，總有知道的那一天，那邊倒是先發制人，是蘇恨水在那邊的貼身丫頭過來交代的。

小丫頭一是請她回去，是老爺已經在她回娘家的這短短的時間裡納了妾。

新姨娘剛進門就要管賬，買東西如流水，花銷大，家裡已經快頂不住了。

回娘家才不到三個月，就迫不及待的納妾。

蘇金瑤那一點點對姐夫倖存的好感都灰飛煙滅了。

這麼多年來，孩子都這麼大了，倒是想著納妾了。

當初娶的時候話說的比蜜糖還好聽。

什麼我這輩子非她不娶，除了她我誰也看不上。

結果到現在全是一場空話。

一場笑話。

她轉身回去。

既心疼蘇恨水，又對張封鳴厭惡了幾分。

更是又對這說變就變的愛情生出了恐懼。

山盟海誓都能被遺忘的話，還不如不要。

蘇恨水嫁了人，蘇金瑤也老大不小的了，左右和蘇金瑤同齡的女孩子不僅都成親嫁人了，有的孩子都有第二胎了，蘇夫人也著急她的婚事。

蘇母正在勸著她「你若是不著急，去看看也是好的，魚家的二公子，長相和文采都是拔尖的。」

蘇金瑤態度堅決，她突然就跪了下來，她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蘇恨水，她不想那樣「若是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寧願終身不嫁。」

蘇夫人微微一驚，趕忙把她拉了起來，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只是太難了。

有多少人會願意這樣做？

看這世間又有多少男子甘願捨棄萬花從，獨獨喜一枝？

蘇母沒有辦法「你真的不願意見見那姓魚的公子？」

蘇金瑤低著頭輕聲道「您不必勸我了母親，父親便不是那樣嗎？從來沒讓您受過委屈，我要嫁就要嫁給父親這樣的男人。」

「哎。」蘇母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長嘆一口氣，她把蘇金瑤拉了起來，她柔聲道「你父親確實履行了對我的承諾，若是實在是不願意就算了，母親會幫你去推了媒婆的話。」

蘇金瑤心裡鬆了口氣，她學著小時候的樣子往蘇母懷裡靠了靠「謝謝母親疼我。」

「都這麼大了……哎。」蘇母半是無奈半是心軟。

「女兒再大也是母親孩子。」

蘇念之的院子里。

蘇念之坐在外面喝茶和曬太陽。

現在家裡沒別的愛好，喜歡幹一些寫寫畫畫的活兒。

「奴婢去打聽了，二小姐真的不願意去見魚公子。」

蘇念之正在喝茶「不願意就算了，這種事別人說沒用，一定要兩廂情願才好。」

「難道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麼。」

這就是思想不一樣了，蘇念之學著電視機里拍驚堂木一樣狠狠一拍茶盞痛心疾首「迂腐，等過個百年或者千年就是你情我願的事，你自己喜歡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嗎？」

索夏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公子，碎……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