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城非立刻站起來，一個『昊』字還沒喊出口，就見靜靜貓著進來了，他又坐了回去，說道：「是靜靜啊，有事嗎？」

「不是我，非總以為是誰呀？」調皮的女孩兒總是沒大沒小的，也是公司里唯一一個不怎麼懼怕紀城非的人。她麻利的把辦公室收了一下，有意無意的說道，「我剛剛在停車場看到初總出差回來啦，他好像在車上打電話，我叫了他幾聲都沒理我。」

「嗯，知道了。你先去把茶室收拾一下吧，待會兒有客戶過來。」

靜靜聽話的就去了，紀城非又拿著標書開始修改；身後傳來推門聲，他頭也不回的說道：「靜靜，鐵觀音好像已經沒有了，我今天帶了新的來放在初總的辦公桌上，你拿到茶室放著吧，初總來了應該會想喝。」

「城非，吃過早餐了嗎？」

紀城非抬頭，就看見初昊陽站在他面前，臉上沒有太多笑容，把一盒三明治遞給他後說道：「吃點吧，這是我一早去排隊買的。」隨後還補上一句，「是我買的。」

初昊陽知道，自己昨晚那麼對待紀城非是錯了；其實就那麼點酒精並不足以讓他胡來，只是紀城非對叢未然冷淡的態度讓他有些不高興。

一個是相處了多年的好兄弟，一個是自己喜歡的人，似乎每個人從心裡都想自己的好友能和自己喜歡的人相處融洽，偏偏紀城非對叢未然的態度是那樣。借著酒勁說出的混賬話，就算後悔也不能收回。

「城非...我...」

「嗯，謝謝，先放那兒吧。」如果紀城非沒有看到初昊陽脖子上那個明顯的紅印，他或許原諒對方了，「中鐵的標書我已經在做了，你該做好你自己的事情，這次項目我來負責就行了。」

「你跟我客氣什麼。」

紀城非依舊一臉淡漠：「你這兩天的假期也堆積了不少要處理的工作，先去忙吧。天也涼了，高領的毛衣也該拿出來穿了。」

初昊陽下意識捂了一下脖子，「城非...還在生氣對麼？」

「忙去吧。」語氣依舊那樣。

只不過，對方的眼裡多了一些他不懂的陌生感，他覺得...他和紀城非之間似乎有了距離，就好像無法逾越的鴻溝。

初昊陽開始不再紀城非面前提起叢未然，兩個人的關係好戲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

北方的冬天越來越冷，天氣也越來越短，不到五點，街邊的霓虹燈就已經亮了。

年末總是很忙的，他們也不例外。

初昊陽出差的次數從一開始的一個月一次增加到一周一次，以前還會每天跟紀城非打了電話，到後來好幾天連個簡訊都沒有。

或許他是真的忙，或許是因為不方便，或許，根本就是忘記了。

不過，他每次回來，依然會給紀城非帶各種零食。

轉眼已經臘月二十九了，明天就要過年，公司其他的員工也早就放假回家去了，只剩下紀城非跟初昊陽兩個人，正在公司忙著想布置一下環境。

說是布置，其實也就是貼幾個對聯福字，再掛幾串拳頭大小的紅燈籠作為裝飾，增加點新年的氣氛。

「小時候傻乎乎的，就盼著過年有新衣服穿，有新玩具玩兒。你說咱倆小時候一過年就拎著一袋子竄天猴滿大街跑，多開心啊。現在的新年啊，已經沒有小時候的那種氣氛了。」初昊陽光著腳站在窗檯上，從紀城非手裡接過一截透明膠帶，把最後一個大紅底金字的『福』貼在辦公室窗戶上，「怎麼樣，正嗎？」

「沒，往左挪挪。」

「哦。」初昊陽往左挪了一點，又問，「正了嗎？」

紀城非退了幾步看了看說：「你再往右挪一點。」

「往右....挪一點點...一點點...」初昊陽復讀機一樣的重複著紀城非的話，又往右挪了點，「現在正了嗎？」

「不對不對，還是要往左。」

「正了嗎？」

「再往右點吧。」

「正了嗎？」

「再來點...往左。」

如此反覆十幾個來回後，站在窗檯上的人忽然不動了，轉過頭瞪著他，氣急敗壞的說道：「你是在耍我吧！」

紀城非被初昊陽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你現在才知道也不算太傻，哈哈哈。」

「還敢笑我！」初昊陽三下五除二把那個『福』字胡亂一貼，也不管它是歪的還是扭的，一個蹦高直接從窗檯跳下來給紀城非撲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紀城非雖然沒有預料到那傢伙會搞突然襲擊，但是憑藉多年跟初昊陽打鬧的經驗，雙手掐住對方的腰一頓撓。兩人就怎你來我往誰也不肯認輸，在地毯上胡鬧。

初昊陽特別怕癢，紀城非一撓他，他就一邊求饒一邊笑的快斷氣了似的，然後趁著紀城非手上的動作慢下來，敏捷的抓住對方的手腕交疊在一起舉過頭頂，又把其中一條腿固定在腰間，另一條腿死死夾住，趴在他身上氣息不勻的說道：「小孩子打架才撓癢癢，你還是小孩子麼？服不服？」

紀城非知道，真論實力打架，他肯定是打不過初昊陽的，這傢伙在初二那年就拿倒了市跆拳道亞軍，冠軍還是被內定的；所以他也就放棄了掙扎，幹脆瞅著對方笑。

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