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老闆你要問什麼？」

「別叫老闆了，直接喊我名字。」

「還是叫老闆吧，叫名字萬一你拖欠工資我都不好開口要。」

「……」真實直接的讓人無話可說。

「好吧，隨你。」

「我想知道，是不是只有受籙或者入了民間法教才能收陰兵？」翟飛鸞從最簡單的問題開始問起。

「不是，」瘦仙搖頭，「根據生辰年月不同，每人都可招相應數目的兵馬。」只不過普通人不知道訣竅，不知咒法，無從下手。

其實無從下手才好，若是貿然的招兵馬，招來的不知會是些什麼，一個不好小命都沒了。

陰陽兩隔斷，玄俗二門關。

隨便招惹不該招惹的東西，會招來禍端。神鬼一類屬陰，性子多乖戾，被召喚來了之後發現「法師」沒有轄制的能力，多半會出現反噬。

普通人的召喚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冒犯。

可是好奇心害死貓，很多人對藉助不屬於世俗的力量充滿了興趣，由此衍生出了基於短暫「交易」規則的召喚儀式。

例如，筆仙。

但是這種錯漏百出的小把戲，會產生意外的可能性高的離譜。

瘦仙讓翟飛鸞千萬不要去隨意的嚐試，他現在的狀況萬一召了一個鬼王回來，樂子就大了。

「我還沒活夠呢。」翟飛鸞沒在意的一擺手，他從來不是作死的人。「我是要問，正統玄門和民間法教招兵馬有什麼區別？」

「正統玄門咒法多是「招」，民間咒法多是「養」。」瘦仙說著，看了翟飛鸞一眼，解釋道，「養陰兵就是民間法教才有的說法。」

玄門在法事中除了請神助陣外還有差遣兵馬幫辦，這裡的兵馬並不是真正意義上活著的兵馬，而是指另外一類存在。

正統的玄門在早期宗門派別眾多，據說有十宗十三派。到了後期就主要分成了全真正一兩種派別，也就是丹鼎派和符籙派。全真沒有兵馬一說，有這一說的是符籙派。

兩派又演化出其他更小的分流支脈。

正一有上清、清微、天師、皂閣、凈明等支脈，因為受到天師道影響最大，所以民間也多稱為天師道。後期在俗世中較為有名的就是上清派。這個派別的名字普通人不常聽聞，是因為在世俗中他們常被稱為茅山一脈。

這一派擅長畫符念咒，驅鬼降妖，做齋蘸道場，祈福禳災等等，香江著名電影里抓開壇請神做法的道士身份，也屬於這一脈。

正一派按照傳統可以不必出家，他們能結婚生子，過家庭生活，也可以吃葷。除了上殿誦經，做法事之外，一切隨俗。

瘦仙的傳承也屬於這一脈。

招來的兵馬可分為上壇兵馬和下壇兵馬。

會根據個人出生年月，受籙後撥付相應數量的兵馬，這部分也成為天兵，録中兵馬，作用多是保護法壇，監督和保護法師。驅使上壇兵馬不僅咒法複雜且條例約束眾多，還需要法師修為足夠，所以一般不會用來驅使幫辦。

下壇兵馬則有五猖兵馬、五顯靈官、五通兵馬、游師兵馬，而這四者又可以統稱為「五猖兵馬」。

所謂陰兵，指的就是這些下壇兵馬。

名字里有個猖狂的猖字，就足以說明這類兵馬的利弊。好處是他們的來歷根腳比較低，多是由天地結晶之地，古樹、草木、古墳荒冢、精怪、死於這些地方的鬼魂而來，驅使起來容易。壞處是很難管教而且不分是非，性格乖張，但凡對他們稍有冒犯便要懲戒，戾氣凶性很難消磨。

其中稍好的是五顯靈官。他們是沒有沾染凶邪的精怪，數量稀少。法師招來安置在法壇上一同修行，他們也會有助法事。

天地結晶之地生靈物精怪，可這類的精怪，極易被戾氣沾染，能保持純然天性的很少，所以猖兵多，五顯靈官少。

五通兵馬，就是其中戰死的、枉死的帶有戾氣的亡靈，正好死在天地之氣交集的地方，或者其他原因，能保持陰魂完整的兵士將帥，這一類暴戾難馴服，戰鬥力最強。

王正德他們和瘦仙收留的那些枉死之人，都能算在這一類。

前者難收服，後者懶散經常不聽指揮，這都是五通兵馬的特性。

他們往往都有執念，導致不能魂魄安寧，如果被碰觸禁忌很可能會失控，驅使他們的法師要相當小心。

而且要驅使他們，還需要交換條件，滿足他們的一些要求。所以更像是一種交易。

下壇兵馬的諸多缺點都是在日常供奉之中才會顯現，而在做法事的法壇上，他們對法師的命令，是絕對服從的。聽命而去聽命而回。這樣的好處顯而易見，壞處也很明顯。

他們做事都是不留餘地，所以，這就要求法師在發令的時候要慎重，如果出現偏差，導致的罪孽也由法師來背。

做好事的功德，則是兩家平分。

供養稍不如意或者法師鎮壓不住，就會有被反噬的可能。

不過這種可能在正統玄門幾乎不會發生，因為有護法天兵的存在，另外，這些五猖兵馬也多數是教門供養分撥，上面還有師長坐鎮，下輩剛開始可能會被為難，卻幾乎不會發生翻壇倒廟之類禍事。

沒有上壇兵馬只有下壇兵馬的民間法教，若是有師門坐鎮，也很少會發生兵馬反法師的情況。

即便是師門衰落，也是如此。

因為他們門派的長輩，很可能在陰間有權勢，或者和一些有權勢的所在有香火情，輕易不可得罪。

只有沒有出身的游師自行招募蓄養的陰兵，控制不住釀成大禍危及自身的比較多。

無論是正統玄門還是民間法教，都可以招下壇兵馬。

「這裡說的招，就是指從神將手中，招來練好的五猖兵馬。」瘦仙擔心翟飛鸞不明白，進一步的說道，「仙將指派有調兵令，土地放行天兵督察，可以令行九州，幫辦迅捷。」

招兵馬是為了辦事，這種當然是首選。

道門有些神將精通練兵之術，手下有天兵天將也有五猖兵馬。

所以，有的弟子受籙時只給可招兵馬的數額，並不撥給實際兵馬。在法事中需要差遣幫辦的時候，法壇上念動符咒，從而調動兵馬。

這樣既可以調動兵馬做法事，也免去了日常供奉的麻煩。

不過，這種情況多是在正統大派師長得力的教門中才有，因為訓練這些兵馬的神將，他們日常在教派內受到香火供奉，也就是受了預付了的軍餉。

軍餉多少也沒有一定的數額，小門小戶的供養不起，人家就不一定認你的旗號，也不一定聽你的號令。

不過供奉還是要供奉的，結下香火情，到了關鍵時刻說不定有用。

其中最常被借兵的就是天蓬元帥，因為他最好打交道。

民間法教開壇借調兵馬辦事的多選他，咒法正確祭品全備，做的事情不出格，一般都能得到回應。

但這一類的借調，手續繁瑣而且受到制約太多，別說是做壞事，就是做好事沒有正當理由也是不行。

所以，教門弟子或多或少還是會自行招募一些兵馬。

當然，招來的是陰兵，也只能是陰兵，天兵聽調不聽宣。

這種陰兵就要靠法師自己坐鎮了。

自掏軍餉，自負盈虧。

玄門正統養的少，因為他們有天兵護法，即便調不來兵也是一時的，可以臨時招來孤魂野鬼辦事。

民間法教的術士自己養的多，是因為他們調不來兵是常態，所以用生不如用熟，幹脆自己養。

為了鬥法的時候戰鬥力強，五猖兵馬是首選。也是因此，很多養陰兵的游師凶名在外。

不過能活的長久的，都不會隨便驅使他們更不會去做壞事。

玄門中行事，報應來的快。

但是有一樣，受了欺負反擊，不做的太絕就不會有報應。

這和衝撞鬼神是一樣的道理。

與人為善，保命仙丹。

這類的法師看著不好打交道冷麵冷心，但多數還是會多行善積德，因為養陰兵本身會損陰德。

「會損陰德？！」翟飛鸞的右眼皮瘋狂跳動，「只是養著就會損陰德？」

「是。」瘦仙很肯定的點頭，「不過不用擔心，供奉他們本身也是在積德，收陰兵和養陰兵所損的陰德很少，多行善事很快就會補回來的。」

玄門正統的天兵，之所以也是按照生辰年月撥下，也是為了分擔所損的陰德。

民間法教沒有，就得看法師的功力了。

有的人收一隊兵馬都沒事，有的人養很少卻出了事。

所以，有的教門會在教派內養上一些陰兵，就是用教派的氣運承擔損害。入門並達到一定標準的弟子，分撥到陰兵使用，不用擔心因為福德受損影響修為。

翟飛鸞冷靜下來，問道：「如果我養的陰兵有功德在身呢？」

「還有這種事？」瘦仙有些驚訝。

「很奇怪？」

「當然奇怪了。」

下壇兵馬，五猖兵馬，明目再多還不脫不了是要受到法師差遣，聽令辦事的本質。

跑腿操勞不說興許還有折損的危險，不是無處可去希望拼個前程，誰願意被招去當兵馬？

有的是魂魄不能安寧歸到地府的，比如五通。還有的是戾氣沾染，化去後才能歸去，比如五猖。最特殊的是五顯靈官，他們多半是為了修行到位列仙班。

身有功德的兵馬，說可望而不可得。用的好了能做很多事，甚至能在白天行走。不僅不會損陰德，對法師本身還有諸多好處。

瘦仙收留的那些枉死陰魂，都身帶功德。當時收留既是出於好心，也有把他們招為陰兵的想法，只是到現在還沒能成功。

「很難嗎？」

「難。」

「我覺得挺容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