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樂壓根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現在手心裡全是汗。顧思瑜護他護得緊，很快察覺出他的異樣，沖她姐不客氣地下起了逐客令：「年前誰不忙啊，周末能不能回的到時候再說，你別打擾我們約會了，趕緊走吧。」

顧思瑾微一眯眼，看起來十分不好惹，「行，忙是吧，這話你自己和爸說去。」說著便要掏手機。

「別別別，咱有事好商量！」顧思瑜秒慫，接著又討價還價，「姐，今天都周四了，我們總得準備準備是吧，這周真不行。」

「你說的也有道理。」顧思瑾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她的理由，「不過你年前必須把人帶回家一趟，別讓人沒名沒份地跟著你。」

顧思瑜一臉黑線，什麼叫沒名沒份，她嚴重懷疑她姐是來棒打鴛鴦的。

顧思瑾手機又響，客人們又來催了，這一次她沒再逗留匆匆離去了。

「可算是走了。」顧思瑜長吁了一聲。

林嘉樂本來還有些緊張，見她這樣忍不住一笑，「你好像挺怕你姐的。」

顧思瑜死鴨子嘴硬，「怎麼姐妹情深到你這兒就成了我怕她？」

林嘉樂不禁笑出了聲，但顧思瑜有一點沒說錯，她和顧思瑾確實姐妹情深。他六親緣淺，所以格外羨慕家庭和睦的人，他忍不住感慨，「看你們這樣，我也挺想有個姐姐的。」

顧思瑜一本正經道：「你有啊。」

林嘉樂奇道：「我哪兒有啊？」

顧思瑜驀地一笑，土味情話張嘴就來，「我不就是你的情姐姐嗎？」

陽陽眨巴著眼兒，好奇道：「媽媽，什麼叫情姐姐啊？」

「怎麼說呢？媽媽給你舉個例子吧。媽媽是這世界上爸爸最喜歡的女生，所以媽媽就是爸爸的情姐姐。」顧思瑜嘴上在給陽陽作著解釋，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林嘉樂。

陽陽聽完似懂非懂，「那我以後也會有情姐姐嗎？」

顧思瑜笑著點點頭，目光依舊落在林家樂身上，「當然會了，等你長大了，就會有一個愛你、寵你、把你當寶貝的情姐姐出現在你面前。」

林嘉樂猜到她嘴裡沒句正經的，她剛說個開頭，他就把陽陽的小耳朵捂上了。

「嘉樂，我也會愛你、寵你、把你當成我的寶貝。」

顧思瑜的目光溫柔而深情，林嘉樂的心重重跳了一下，而她彷彿結婚誓言般的告白更讓他呼吸急促。他捂在陽陽耳朵上的雙手一下子沒了力氣，小傢伙晃晃腦袋，一臉苦惱地看著他，「爸爸，你幹嘛捂我耳朵呀，我都聽不到媽媽說話了。」

林嘉樂沒有給出回來，他還沉浸在顧思瑜突如其來的告白上。

顧思瑜看著林嘉樂緋紅的臉頰，心情大好，「好了好了，再不吃菜就涼了。」

吃完晚餐時間還早，難得到老城區這邊來，三人幹脆在附近逛了逛。

鼓樓廣場離這很近，顧思瑜把父子倆帶去了那邊。因為是老城區，城市管理很松，廣場周圍有不少商販，有賣氣球的、有賣小金魚小烏龜的、還有賣棉花糖的……不一而足，而偌大的廣場中央則被人為劃分成了兩個陣營。一個是夕陽紅陣營，大爺大媽們熱情洋溢地跳著廣場舞；另一個是初生的太陽陣營，全副武裝的小朋友在玩著輪滑或滑板。

陽陽拽著根會發光的氣球，興沖沖地指玩輪滑的小朋友喊道：「爸爸，我們去那裡玩好不好？」

三人便往初生的太陽陣營走去，顧思瑜見陽陽滿臉艷羨，提議道：「想和她們一起玩嗎？」

陽陽眼睛一亮，「可以嗎？」

顧思瑜忍不住大笑，「喜歡就去嚐試，走媽媽帶你去。」

輪滑有危險，林嘉樂並不贊成陽陽隨便嚐試，可小傢伙歡呼雀躍的樣子又實在讓人不忍掃興……這麼一猶豫，顧思瑜已經帶著陽陽在換行頭。

林嘉樂走近了一看，嘆氣道：「我來吧。」

顧思瑜確實沒什麼帶孩子的經驗，林嘉樂一發話，她立即讓到了一邊。

陽陽穿戴整齊後，輪滑教練就把他領走了。

顧思瑜抓著陽陽交給她保管的氣球，和林嘉樂並肩站在廣場西側。她像往常一樣和他說著閑話，他卻明顯心不在焉，稍一琢磨明白是怎麼回事，柔聲寬慰道：「別擔心，護具穿著，教練跟著，不會有什麼事的。」

林嘉樂「嗯」了一聲，目光仍舊緊緊追在場下的小小身影上。

顧思瑜可算明白了什麼叫「愛子心切」，故作哀怨道：「還好咱們只有陽陽一個孩子，要是再來一個，你眼裡還放得下我嗎？」

林嘉樂這句話聽進去了，臉上不由一紅，「……你和陽陽吃什麼醋呀！」

顧思瑜不無委屈道：「我吃點醋怎麼了？咱倆在一起這麼久還沒享受過一天二人世界呢。」

「你別不難過嘛，我可以補償你的。」林嘉樂看多了顧思瑜成熟穩重的樣子，拿幼稚、不講理的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顧思瑜眼睛一亮，「你說的哦，補償我。」

林嘉樂看她這樣，很有預見性地遲疑了一下，「你先說說看。」

顧思瑜眼皮一垂，悶聲道：「那算了。」

林嘉樂急了，連聲允諾，「好好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顧思瑜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一本正經道：「很簡單，你現在親我一下。」

林嘉樂抿著唇沒說話，黑亮的大眼睛四處瞄了一圈，才一踮腳尖親上顧思瑜的臉頰。

……

廣場上，陽陽正背著手小心翼翼地往前滑。小孩子協調性好，才一會兒就已經滑得像模像樣了，顧思瑜對此頗感自豪，「陽陽真聰明，一學就會。」

林嘉樂卻道：「剛才就有一個小朋友摔哭了，下次還是不要讓陽陽嚐試這些了。」

顧思瑜是完完全全的新手媽媽，沒多少養孩子的經驗，平時大事小事都讓林嘉樂拿主意，今天卻忍不住想說幾句，「嘉樂，我覺得你對陽陽有些過度保護了。」

林嘉樂一愣，喃喃道：「過度保護？有嗎？」

「有一點。」顧思瑜點點頭，「就說輪滑，它是有摔跤的風險，但摔上幾次也就學會了，你不能因為擔心陽陽摔跤就阻止他去嚐試」

「可是……」林嘉樂試圖解釋。

顧思瑜打斷他，繼續道：「嘉樂，這世上的危險躲是躲不過來的，你得學會放手。」

林嘉樂不是糊塗人，顧思瑜簡單的幾句話點醒了他。對孩子來說，父母的過度保護會讓他們成為溫室里的嬌花，喪失立足社會的能力。天下的父親哪有不盼孩子好的，林嘉樂深覺自己要學會放手。

「不過你也別太有壓力，陽陽不止是你的孩子，他也是我的孩子，我會和你一起將他培養成人的。」說著說著，顧思瑜忽然笑了一下，「知道嗎？兩性心理學上有一種代償說法，一個男人如果不能從妻主那裡得到足量的愛，他就會將愛轉移到孩子身上，進而從孩子那裡收穫忠誠、馴服等等情感。以後，我會好好愛你，不給你從陽陽身上代償這些愛的機會。」

面對突如其來的告白，林嘉樂足足愣了三秒，接著就傻乎乎地跟著她發誓：「我會愛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