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印無話可說，視眼前模糊不清，拿起旁邊的書包，拉開拉鏈，翻著底下藏著的什麼東西，很快，向昂看清楚了，是香煙盒和打火機。

這時候的尤印看起來是不健康的。

向昂盯著他手上的動作，尤印有些笨拙的叼起香煙頭，按下打火機的那一刻，向昂不由分說搶了過去，習慣性注視這若即若離的眼神: 「好學生不可以抽煙，你父母知道肯定會擔心你的。」

可是尤印只是看著他，身體晃動了一下，頭仰望向路燈下的密集的飛蟲，它們是自由的，可卻只能活在陰影里。

「沒有人管我。」

看起來如此平淡耀眼的人，此刻在黑暗裡喧囂城市的一角，在尋找自身的突破的縫隙，畸形蔓延自己的成長線索。

他們都說，抽煙可以持續幻覺，在這個片刻里，會出現自我麻痹的放鬆，會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不復存在的。什麼都不存在，靈魂出竅的五光十色世界，便在另一個世界裡。

向昂看著他的世界，無人涉足，從來都無人踏進。無法融合的距離感，越來越遠。

「那我和你一起。」

向昂對他微笑，也拿過一根香煙，點燃了煙頭，火星一點點侵蝕香煙本身，繚繞的煙霧在空氣里上升，尤印看向他，看到了一條鮮明荒涼的路徑。

手撐在地面上，凹凸不平的地面磕著向昂手指彎曲，指腹掃過灰塵，緊緊揪著他的袖口。

向昂突然湊近，兩個煙頭靠近在一起，尤印恐慌退後，嘴巴微張，香煙掉落了在地上。

破滅的分裂聲，就在一瞬間。

他再次露出警惕敏感的眼神，在路燈光下，像一把利劍，斬斷自己所有的分裂，把最純粹的部分展露出來。而尤印此時明白，這個眼前長著翅膀的少年，帶來了成片成山的向日葵，蛻變開純潔的光芒，沒有蒼老的絕望，沒有貧乏的快樂。

向昂扔掉手中的香煙，看著滿身裂縫的尤印，這個短暫的夜晚，似真似假的幻覺，渙散的神情，沒有意識，只想——靠近，再靠近，再靠近一點。

尤印完全愣住了，無法呼吸。

唇上的柔軟和秋風的頹敗，完全收了尤印的雜亂心思。向昂單膝下跪，身體前傾，耳邊是一串機械的城市忙碌聲，還有，內心裡，強烈的震動聲。

尤印睜著眼看向他，想著他要堅持到什麼時候。

待向昂睜開眼，看著不動聲色盯著他的尤印，這才茫然的退開，發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肌膚之觸很溫暖，只有尤印自己知道，自己的手心是冰涼的。

互相僵持較量著，還是向昂先開了口，他怕尤印會在意:「我…沒忍住……」顯然是沒有必要的，他看到尤印在微笑。

他在想些什麼呢。

尤印卻在剛才想到了更加深入的親密，也許會有唇舌之戰，雙手擁入懷裡的安心，一切都是那麼輕易的可以得到。沒有恐懼。

尤印想到了，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