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龍顏怒

邁進宮門又是另一番景象：朱牆環護，綠柳周垂。殿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整個宮殿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言語實在是難以表達。

南韻上一世在此呆過許久，倒也表現的相當淡定，沒有失禮，跟著高總管默默朝前走去。高總管雖然一直在前面領路，但也會偶爾回頭留意下南韻，發現南韻初進皇宮竟然沒有被眼前的富麗堂皇所震驚到，依然一副淡然的摸樣，心中不由的對其高看了幾分。

兜兜轉轉，在走了許久之後，終於是在一座巍峨的宮殿前停下。宮殿金頂紅門一塊金絲楠木做成的牌匾上「御書房」三個大字龍飛鳳舞。

「南小姐，陛下就在裡面等著你，咱家就在這告辭了。」

高總管對著南韻說道，隨即便準備轉身而去。

「高總管請留步，這一路有勞高總管了，一點點心意還請高總管笑納。」

南韻攔住高總管，從袖子里掏出了一疊銀票，小聲說道。既然準備復仇，那麼宮裡的關係一定是要打通的，南韻心理分外清楚。

「這…不好吧。」

高總管『推脫』著，自己的手卻是彷彿不聽使喚般，已經接住了南韻遞過來的銀票。

「高總管不要嫌少才是。」

上一世在宮中呆了那麼久，南韻對這些太監的性格摸的十釐清楚。

「行，那咱家就不客氣了，以後小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便是。」

高總管揣起銀票，施施然離開了。

南韻則在另一個太監的帶領下，朝著御書房內走去。

只見殿內檀木作梁,水晶為壁，珍珠作簾,範金為柱。地鋪白玉,內嵌金珠。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此時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正看著不斷走過來的南韻。

「民女南韻，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韻走進殿內，便對著坐在龍椅上的皇上跪地行禮。鎮定自若，未曾有絲毫怯場。

「快快請起。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別說一個商賈之女，就是朕的女兒在宮中見到朕，也不會有你這等鎮定之態，好一個奇女子。」

皇上見到南韻如此淡定，開口讚揚道。

「謝皇上，皇上謬讚了，民女只不過一尋常百姓罷了。」

南韻起身，對著皇上說道。如果真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在聽到當今聖上如此誇讚的時候可能確實會表現的歡欣雀躍，但是南韻兩世為人，且見慣了大場面，對於態度拿捏的恰到好處，不驕傲也不失禮貌。

「哈哈，好一個尋常百姓。那這麼說來，朕的那些子女，豈不是連尋常百姓都不如了。」

皇上心中很是喜歡南韻，可是看到後者這一副平靜如水的樣子，便想著刁難一番，於是便佯裝怒道。

「民女不是這個意思，民女知錯，請聖上恕罪。」

剛剛站起來的南韻，又跪了下去，連忙道。

「好了好了，起來吧，朕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不過朕的子女和你比起來確實差遠了，也就除了十三阿哥。」

皇上也沒有繼續刁難，笑著走下龍椅扶起了南韻。

「最近坊間傳聞說你是菩薩下凡，和朕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皇上接著說道，轉身又走上了龍椅。

「是，民女遵命。」

南韻應道，心裡卻是感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聖上的意思真的是沒人能夠揣測到。

「坊間傳聞實在是太過誇張了。民女只不過是在去萬恩寺的路上給因走投無路的而假扮山賊的難民們送了點銀兩而已。後來難民們得知我住在南府，便去南府向民女道謝。民女深知難民生活不易，於是便又給難民們送了點盤纏以盡一份綿薄之力。至於什麼菩薩轉世之類的，民女真是不敢當。」

「難民？你可知是哪裡的難民？」

皇上聽了南韻的話，微微蹙眉，問了起來。

「就是關外的城南村，難道皇上不知道此事嗎？」

南韻也是疑惑道，聽皇上的意思，明顯不知道有難民的事。

「早前有大臣向朕稟報此事，朕已經播下兩筆賑災銀兩下去，如今為何還有難民流離失所？」

皇上應道。

「皇上，民女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南韻接著問道，南韻看著皇上越發難看的臉色料想到後者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不好說出來而已。當代皇帝是一代明君，深受百姓愛戴。不然上一世霍明成在奪得皇位後也不會有那麼多百姓反對了。但是君王有君王的顏面，有些時候君王是不能錯的。

「但說無妨。」

「皇上播的這兩筆賑災銀款真的下去了嗎？」

「何以見得？」

「皇上可能不知，難民遠遠不止城南村一個村子。城南村只不過恰巧被我遇見了而已。關外有那麼多的人家，有逃進京城的，也肯定有逃往其他地方的，還有一些，可能已經倒在了逃亡的路上。」

南韻仔細分析道。

「豈有此理！嘭！」

聽到南韻的話，皇上「騰」地一聲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同時一巴掌趴在了面前的龍案上，整座宮殿都感覺微微搖晃了起來。

同時皇上那一巴掌也像是狠狠拍在了南韻的胸膛之上，使得前者胸口像是一股濁氣堵在心中，胸悶難受。天子畢竟是天子，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哪怕這怒氣不是沖著南韻，哪怕南韻兩世為人，也是無法輕易承受的。

「朕的朝堂之上有滿朝文武，可是沒有一個人告訴朕有關難民的事，以至於朕的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卻無從得知，最後還得靠一個女子來告訴朕。」

皇上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南韻也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但是卻也不能做些什麼，只能默默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來人！」

皇上再一次怒吼道。

「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外兩個太監感受到皇上的怒氣，立刻趕了過來跪在地上不敢動顫。

「通知丞相，讓他查關外難民一事，狠狠的查，三天之內必須給朕查清楚了。如果查不清楚，告訴他不用回來見朕了，卸下他的烏紗帽，滾回家種田去吧。」

皇上對著兩個太監命令道。

「喳！奴才告退！」

兩個太監如蒙大赦般，一刻也不敢多留。

「皇上息怒，皇上既然已經知道此事，想必難民之事很快便能夠得到妥善解決的。」

看著太監們退走，這時南韻對著皇上說道。

「這件事還多虧了你，不僅幫朕救濟了災民，還告知朕此事，此事解決之後，朕一定重重有賞。」

皇上緩和了下心情，對著南韻笑著說道。皇上現在越發喜歡南韻了，不僅如傳聞那般善良勇敢，而且處變不驚，還有著縝密的心思。

「民女不敢接受皇上恩賜，民女所做之事本就是應該的，萬萬不可以此向皇上邀功。」

南韻推脫道。

「君無戲言，朕的話已經說出口了，難道你還要朕收回去不成。」

皇上開著玩笑道。

「民女不敢，那民女在此先謝過皇上了。」

南韻見狀也不再推辭，現在跟皇上打好關係，接下來的復仇之路也能輕鬆些。

「好了，朕還有奏摺要批閱，也就不多留你了。朕現在就派人送你回去吧。」

皇上隨即說道。

「謝皇上，民女告辭了。」

南韻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走出宮外，南韻深深地出了口氣，無論南韻經歷有多非凡，終究是一介女流之輩，面對當今聖上，壓力還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