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是屬下從『酥芋坊』帶回來的，這幾樣都是『酥芋坊』的招牌，今日也是湊巧，每樣都還沒有賣空，屬下就每樣買了點回來。」

水晶糕晶瑩剔透，中間夾著的似乎是綠豆餡兒，白中透著綠，似是上好的玉；紅豆酥香甜可口，表皮酥脆；紫芋酥與紅豆酥相同，但又似乎不同，紫與白相間的外層酥皮，不止好吃，更是好看。

「今日出門，可是有什麼收穫？」即便辛則沒有說，謝淵也知道，辛則出門不會只是為了去一趟『酥芋坊』買這些個糕點給他。加上今日他沒有在學堂見到齊安，自然有了更大的把握。

「果然是什麼都瞞不了主子。」辛則咧著嘴，一點兒不準備瞞著什麼。「原本屬下好奇，這齊安是被哪位給調教的這麼乖了，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一開始屬下以為是那位侯夫人，今日才發現，居然是忠勇侯府的那位六少爺。」

「六少爺？」謝淵久居深宮，即便是自己的兄弟姐妹都不一定認識，更不要說是宮外的人了。對於忠勇侯府的情況，因著齊玉棠是他的伴讀，他也算是了解了些許的，只是也不過是些許。

「忠勇侯一共有七個孩子，玉字輩，名字直接用了『一樹梨花壓海棠』這句詩，不過為了更好聽一些，有些字用了諧音。也是因著就七個孩子，排行也沒有分男女。

這嫡長子就是二皇子的伴讀齊玉華，也是忠勇侯府的四少爺。至於這六少爺，是忠勇侯寵妾的兒子，即便地位不如四少爺，但在家中也是很得忠勇侯喜愛的。」

辛則一直都機靈，在宮中的時候掌事就願意提點他。對於朝中一些重臣家中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跟了謝淵之後，又因著謝淵的伴讀是齊玉棠，休沐回宮的時候就特地的打探了忠勇侯府的情況，也因此對於忠勇侯府更加的了解。

「我記得，這齊安應當是忠勇侯夫人的人，怎麼會跟齊玉海有接觸？」謝淵相信辛則的話，但這其中種種，他卻是有些不解了。

「這個屬下暫時還不清楚，今日只是打探到了齊安是跟誰在聯繫，至於兩人交談的內容，屬下就不得而知了。」這個問題，也是辛則想要知道的，只是可惜了，今天沒有能夠打探到。

「今日，可有被人注意到你？」謝淵低頭思考了一會兒，依然是沒有什麼思路，也就不再去考慮，不管是什麼，總有知道的時候。

「未曾，屬下被未親自前去，而是找了附近的小乞兒，讓他們給屬下打探的消息。」辛則之前就思考著，要怎樣讓主子知曉升升的存在，只是一直都沒有找到提及的機會。這會兒謝淵提及了，他也就順勢將小乞兒的存在告知了謝淵。

「可是總待在宗學不遠處牆角的那些？」對於宗學邊上的小乞兒，謝淵有些印象，不過也就是進出宗學的時候，有看到過。

「嗯，就是他們，都是一些年紀與我們差不多大的孩子。」辛則抬眼看向正在吃著糕點的謝淵，想著措辭，想著要如何提出自己想要做的。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辛則狀似躊躇，實際上偷看謝淵的動作一點兒都不隱蔽。謝淵跟辛則也已經相處了有一段時間了，對於辛則的一些小動作，還是能夠知曉其中之意。

「屬下想著，現在年齡還沒到，雖然還是可以外出，但總歸沒那麼方便，若是被發現了也麻煩。所以，是不是可以跟這些個小乞兒合作，讓他們給我們注意著動靜，這樣不用外出也能知曉。」

一開始更多的是想著幫幫那些個小乞兒，這會兒辛則卻是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的確是更好一些。誰又能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人發現他偷偷外出了呢。若是被發現了，受到懲罰的可就不止是他一個人了。

「可信？」謝淵微微蹙眉，也不是他不願意相信別人。只是，就在不久前，若非他當真有證據證明自己，恐怕會因為作弊被宗學給趕回宮了。

宗學，說起來皇子們都可以在這裡讀書，一直到成年封了王。但實際上，像是他這種沒有母妃和外家相幫的皇子，若是在宗學之中犯了事兒，沒有人求情，最終也逃不過被宗學退回的命運。

謝淵不知道那次想要誣陷他的人是誰，但因著這個事情，原本就一直隱藏自己真實水準的謝淵，在宗學中表現的更加的平庸了。課業每次都可以完成得當，卻再無出彩之處。

「短時間內無法看出，但可以先讓幫忙打探些不甚重要的事情，等確定可信了，再讓他們去做其他的。」辛則略微思考了一瞬，他的確是有些可憐升升他們，但他更需要的是對主子負責。「再者，如今也只是想要知道齊安的事情罷了。」

「既是如此，那你過幾日回宮之前找機會再出門一趟。這『酥芋坊』的糕點不錯，可以買一些帶回去給念姨。」

「屬下知曉了，主子放心。」

過了三日，第二天就要回宮，辛則跟謝淵告了假，沒有遮掩，直接大大方方的讓人知道他要出宗學，目的是為了去『酥芋坊』買些特色糕點回宮。

要說這宮中的糕點，自然是要比『酥芋坊』的更加的精緻可口，但謝淵住在冷宮，平日里所食所用自然不是精品。知曉謝淵喜歡宮外被人吹捧出的一家點心鋪子里的東西，知道的人也不過是一句唏噓。

很多時候，越是光明正大，越是不會惹人深究。辛則拿著銀子出了門，直接往小乞丐們聚集的方向走去，不過，辛則沒有停留，而是朝著升升看了一眼，狀似無意的擺了下頭，隨後就離開了。

升升基本上每天都是在這兒的，只是這幾天他的心中多了一些等待。原本三天沒有看到人，升升還以為事情黃了，沒想到今天又遇上了。

不過，升升沒有馬上跟上去，而是依然在原地等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準備換一個地方去乞討一般，離開了原地，朝著辛則剛剛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辛則並不擔心升升沒有辦法找到他，所以直接就去了『酥芋坊』。也好在『酥芋坊』的價格並不便宜，所以即便要排隊等待，也不用等的太久。等辛則提著糕點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在門口等他的升升。

兩人很是有默契的朝著人少的地方走去，升升比辛則更是了解京城中的布局，辛則跟著升升到了一處僻靜之地，這裡收拾的很幹凈，似乎是他們的一處聚集地。

「這裡是我發現的，很少會有人前來，以後若是要找我，你可以跟今天一樣在門口示意，之後自行前來這裡。」很快升升就肯定了辛則內心的猜測。

「我已經跟我的主子提過了，主子同意了我的提議。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打探的，我會來這裡找你。至於報酬，你有什麼要求？」

「你的主子是誰？你們想要做什麼？」升升咬了咬唇，他想要賺錢養活大家，但是他不能把大家帶入危險的境地。

「主子是誰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但是你認識我，之後早晚會知道的。」辛則不覺得他可以瞞著多久，但能瞞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放心，不會讓你們做傷天害理之事，我們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好，我可以跟你合作，你想知道什麼我去幫你打聽。至於報酬，我們算月銀。不管當月你有沒有問我要消息，只要我們的合作沒有結束，你都必須支付我月銀！」

升升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他想要攢銀子，然後給大家換一個更大的、環境更好的住處，他還想要上學堂！雖然是乞兒，但他依然有著京城的戶籍，可以入學堂。

「可以，月銀二兩銀子，這個是我能做主的，之後，若是合作愉快，之後月銀多少，就等著主子來做決定。」

目前，辛則自己每月的月銀是二兩銀子並八百文；念心是五兩銀子；謝淵則是十兩銀子，隨著年齡的增長，謝淵的月銀會增加，但按照一直以來的慣例，未曾領事的皇子，一個月月銀最多不超過五十兩。

對比普通人而言，這已經是一筆巨款。但在皇城，尤其是皇宮之中，卻還是寸步難行。

其他的皇子有母妃，有外家，還有母妃名下的產業。而謝淵，只有每月的月銀。好在，還在宮中，還未成年，又是待在冷宮，辛則與念心的月銀並未算在謝淵的那一份之中。

「好！」升升立馬就同意了，二兩銀子看著不多，他們乞討一個月也能有這些。但以前只夠溫飽，無法積攢錢財，以後，他就可以慢慢的攢銀子了。

「目前需要你打聽的沒什麼其他的，還是上次讓你跟的人。你注意著點，他什麼時候外出，見了什麼人都記下來。若是能夠知曉他跟人說了什麼，自是最好。」

「嗯，我知曉了，你下次什麼時候來找我？」升升點點頭，他還記得那人。

「每次在宗學我會待十日，若無意外離開宗學的前一天我會出來。」原本，辛則想讓升升拿筆記下，只是突然想到升升恐怕是不識字的。「不過還是按照剛才說的，來這裡之前我會先找你，讓你知曉。」

「好！」

「這一包糕點是給你的，不多，跟你的夥伴們分了嘗嘗。」事情說完了，辛則將手中的兩包糕點中較小的一份遞給了升升。「下次見你給你帶我自己抄的書，我教你識字。」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升升有些疑惑，可能是從小見到的人太多了，對於一個人是否有惡意，升升完全可以感受到。而現在辛則給他的感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就當我是為了收買你，讓你更努力的幹活吧！」辛則一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將糕點塞到升升的懷裡，辛則快步離開了。

升升看著辛則離開的背影，眼中依然滿是疑惑。但，這不影響他心底對辛則升起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