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塵一愣：「扶搖仙？」

唐卿雲解釋道：「十五年前，修仙界還不是三宗三足鼎立，包括三宗在內，天下所有修真者都嚮往前往雲巔之上的扶搖仙宮。後來魔界之門大開，妖物肆虐，天下即將生靈塗炭。扶搖仙宮聖女瑤姬與其師弟合力抗敵，重創魔尊，封印魔界之門。但扶搖仙宮卻也慘遭魔界滅門，瑤姬和她師弟都流落地，下落不明。」

戲劇一環扣著一環，像是一個又一個結編織的網，將網下的人牢牢緊縛，一個都逃不了。

戲台上的「瑤姬」身段婀娜，雪衣束身，眉眼清冷，恰似九州的雪，聖潔卻冰冷。

只見她素手一挑，長劍直刺入那青面獠牙的黑衣「魔尊」的胸腔，血花四濺。

此時此刻，眾人一片歡呼。

可誰也不知道，人群中的少年兀自低下了頭，腦中漸漸浮出了那久遠而破碎的記憶。

他想起來了。

他並非沒有見過這場戲，相反，他還看了很多次，與母親一起，不厭其煩。

繁華帳內，風月場中。

他瘦弱的母親偷偷拉著他躲在二樓最小的隔間裡面，一次次地看著樓下那戲台上的戲劇。

隔間又黑又小，還有噁心的死老鼠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慕塵幾次想逃，可他柔弱的母親卻總是死死地按住他。

他們看那扶搖仙宮的神仙眷侶，看那青面獠牙的黑衣魔尊，最後，看那魔尊被人刺破胸膛。

「大道遠，相思苦，雖相戀，難相守，總角之交不忍辜，不斬情絲不容渡！」

在那紙醉金迷的腌臢地，所有人都光鮮亮麗，自然也就沒有人會去那幽暗的小隔間，也沒有人會記得尋那對噁心邋遢的母子。

就連慕塵自己，都快不記得了。

唐卿雲此刻心有疑慮，也未曾發現少年的異樣。

那「瑤姬」的扮演者定然是月奴了，只是，在遊戲中，主角卻是循著線索大鬧了青樓，才見到了月奴。

他剛才差點就帶著慕塵去搶劫青樓了，月奴卻突然出現在這裡和一個遊戲里根本沒有提到的玉離公子同台唱戲。

這系統，真的沒問題？

此時，黑衣「魔尊」已被擊敗，按照傳統，將由「瑤姬」的扮演者將「魔尊」的鬼面面具扔到台下，象徵「魔尊」已被挫骨揚灰。

而被扔中的那個人，意味著封印的魔界之門給塵世帶來安寧，此為平安順遂的象徵。

因此，當「瑤姬」扯下面具時，眾人又是一陣嘩然，一個個地踮著腳尖，高舉著手，拚命往前擠。

唐卿雲頓時瞭然，這面具鐵定要是自己飛到慕塵手裡的，只有這樣，月奴才能和慕塵說話。

看來，這也是系統的自我修復了。

「慕——」他欲轉身讓慕塵不要浪費力氣，卻不想被身後的人群擠得一個趔趄，直往前撲去。

慕塵驀地回神，一眼見唐卿雲就快摔倒，下意識伸手去扶：「師尊！」

誰知，這手才碰到唐卿雲的衣角，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就落在了他手中。

他一愣，一眼就看見那丑得不能再丑的鬼面，二話不說甩到一邊，接著去扶傻傻盯著他的唐卿雲。

剎那間，鴉雀無聲。

唐卿雲木然地被他扶起來，看著那被扔在一邊，孤孤單單無比可憐的鬼面面具，眼皮直跳。

他看了眼慕塵，無比滄桑。

孩子啊，你就這麼把你泡老婆的道具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