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甲只覺自己大意了，它應該相信天幹地支同為一體，能摧毀地支的唯有天幹，而能夠殺死天幹的也只有地支。

「你真是沒用。」乙斜睨一眼說道，「連一個肉體凡胎的地支都對付不了。」

「你閉嘴。」甲驚恐地捂住脖子上的符號，也許在來狙擊之前，它並沒有想到，被投入人間轉成人形的地支居然還繼承有部分能力。雖然這份能力對於天幹地支原本的實力來說是有所消減的，卻還是足以摧毀天幹。

被擊中印記的瞬間，甲的身體開始消失，連同它身下深紅色的石頭怪物，它們逐漸變的透明，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而眼見同伴的死，乙只是冷酷無情的喃了句：「弱者死不足惜。」

阿隆不知道那堆飛在空中的怪物是怎麼一回事，他只知道彥理倒在了地上，渾身是血。

「救護車！」

他怒吼一聲奔向血泊里的彥理，遠處還在救治居民的醫務人員聞聲趕了過來。

彥理聽不見其他人紛亂的嘈雜聲，他只能聽見那些怪物的說話聲和阿隆的呼喊聲。他的目光從消失的甲身上移到阿隆的臉上。

雖然，直至死的這一刻他都不明白怪物的出現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是人之將死總會有些預感，並想起生前最遺憾的一些事情來。

「快走。」他努力地想推開阿隆，要是怪物又攻過來怎麼辦，然而他不過是連說話都在耗盡最後幾口氣力罷了。

「警政廳還需要你，人民需要你，你的辦案能力確實比我好……上次的比試是我輸了，信守諾言，我要滾出警政廳了。」

沾滿了鮮血的雙唇抖動了幾下著，又湧出一灘血，由於氣息太過微弱，他不確定阿隆是否聽的見，只是這次，他大概是真的要和世界說再見了。

自從當上警察，彥理就想過某天可能會殉職，只是沒想到事情會發生的這麼突然，而就在早上，在來這裡之前，他還在跟眼前的『猴子』計較昨晚的事。

「你早上說的，如果還算數，我們下輩子再在一起吧。」

下輩子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或許不過是彥理單方面這麼想。只是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是思考了很久，從離開阿隆的宿舍，糾結就一直沒有停歇過，這時候倒讓他有了答案。

彥理的身體在阿隆的懷裡逐漸變得透明，消失，沉入地底，連同著地面上和滴落在阿隆衣服上的的血漬，也開始一併淡去，最終徹底化為一道金色的「戌」字，和「甲」字一樣的符號，發著耀眼的光，鋪於地面之上。

「戌」是十二地支里的戌，彥理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只知道自己曾身而為人來過人世一遭。

但從這一刻起，他在人間，在人類的記憶里的一切，都開始被抹去……

警政廳從來沒有一位名為彥理的警官，而廳長的摯交也沒有這麼個單傳的兒子，老家裡的人再也不用為某個總不想繼承家業的侄子尋親說媒，而在場的還在為坍塌的樓房儘力救人的警員們不會知道曾經有個可供他們調侃的上司。

只是，有個人依然記得清清楚楚，在半個月前他們還勢同水火，一見面就吵架鬧事，互相恨不得對方滾出自己的視線，而半個月後，他們似乎成了彼此的半個情人。

「回來！你給我回來！」阿隆嘶吼著敲打著地面，瘋狂撓抓摸索著那片閃發著「戌」字的印圈。

然而在他身邊的醫務人員和警察皆以為他瘋了，他們再沒有彥警官這個人的任何印象，也再不知道彥理這個人的存在。有的只是東區樓層爆破事件，地層突然裂開，趕來的阿隆特警頭痛欲裂，當場發瘋。

世間在這一刻分為兩個層面，一層是現場的人類所見的一切，人們稱之為現實；而另一層是天幹地支所見的世界，人們看不見，但那也叫現實。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閃過，阿隆被一個全身漆黑的人扛在了肩上，甩到了機車後座上，來人牟足了勁踩下油門，機車以最大馬力的速度疾馳飛離了現場。

身後，有個大媽正上氣不接下氣的追喊著跑來：「搶劫啦！有人搶我兒子的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