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昊陽還有些沒睡醒，但他聽到紀城非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好，他輕輕的下了床，給叢未然蓋好被子後悄悄的出了門：「城非，你怎麼了？」

電話那頭沒人說話，只有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聲音。

初昊陽看了看時間，半夜十一點四十分。這麼冷的天，紀城非一個人跑到海邊去做什麼：「城非，你說話啊，你在哪兒？到底怎麼了？」

或許是初昊陽焦急的聲音讓紀城非心裡有了些安慰，他靠在礁石上，任由漲起來的潮水打濕了他的褲子。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能聽到初昊陽的聲音，就已經很滿足了。

聽著電話里有些粗重的呼吸聲，問道：「你喝酒了？」

初昊陽覺得很奇怪，紀城非幾乎從來不出去喝酒，就算是喝酒，十次有九次幾乎都是跟他在一起的。他悄悄從門縫裡看著還在熟睡的叢未然，小聲說道，「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用了...」紀城非掛了電話，擦著礁石歪過去躺在沙灘上，一層層海浪鋪滿他一身，海水灌入耳朵里，嗡嗡響；紀城非躺在沙灘上，遠遠的燈光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初昊陽被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弄得心裡很慌，他趕緊給紀城非發了個視頻請求。

手機熒幕的亮度照亮了紀城非的臉，看著滿臉血跡雙眼通紅的人，初昊陽的心忽然停了一拍，然而視頻緊緊持續了5秒鐘就被掛斷了。

紀城非回到酒店的時候爺爺已經睡著了，房卡被爺爺窩心的留在了前台。

此時的初昊陽那邊又打了許多次電話，結果都只能聽見客服提示已關機的聲音。

他打爺爺的電話，也同樣是關機提示。隨後他又給好幾個他們共同的朋友打了電話，結果都不知道紀城非到底在哪裡。

初昊陽心裡著急，連夜開車到了紀城非的家；他有家裡的鑰匙，打開門後屋裡黑乎乎的，靜的只能聽見客廳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城非，在家嗎？」初昊陽在屋裡轉了一圈，發現爺爺跟紀城非都不在家，他平時會穿的鞋子也都好好的擺在鞋櫃里。

平時對紀城非的事情他並不多上心，以至於他看不出屋裡有任何的變化。

他又去卧室里找了一遍，沒發現別的，只在床底下找到一個盒子；這盒子他當時在紀城非的車後座看到過，記得當時問他的時候，對方還跟他賣關子，任憑他怎麼問都不告訴他。

初昊陽坐在地上靠著床沿，打開那個盒子一看，裡面只有一張孤零零的機票，單程去往海南的，登機時間也已經過了五天了。

他打電話給航空公司的朋友查詢相關信息，確認紀城非初一那天帶著爺爺去了海南，回程的機票也訂在明天下午。

初七下午三點，初昊陽的車停在了航站樓出口處；等了大約四十多分鐘，看見那一老一少從出口處出來。

「爺爺！」

「喲，是陽陽啊，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您回家啊。」初昊陽笑呵呵的趕緊迎上去，把老人家弄上車後轉頭看著紀城非，紀城非戴著一副大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但仍然能看見嘴角的淤青。

「城非，你......」初昊陽剛伸出手去，紀城非則繞過他，陪著爺爺坐到了後座上。

一路上交通擁堵走走停停，紀城非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昨晚跟人打了一架，今天渾身就跟散架了似的疼。爺爺則是十分活躍，拉著初昊陽說了一路他們這次去海南的所見所聞。

末了，爺爺說道：「城非這孩子，一點都玩不開，昨晚好不容易有姑娘約他出去喝酒吧，結果回來還摔成這樣。」

爺爺很心疼，拉著紀城非的手拍了拍說：「也怪我，非要讓你大晚上出去玩兒。唉，這回啊，要是陽陽你也能跟著一起去就好了。」

初昊陽從後視鏡看著紀城非嘴角的淤青，心裡悶得很：「爺爺，這次我有事沒能趕得上，下次我跟城非帶您出國玩兒去。」

「呵呵...」爺爺點了點頭說道：「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這下次是什麼時候，你平時那麼忙，能記著回來看看我老頭子就行。」

回家後，爺爺一路舟車勞頓累得很，先回去休息了；紀城非也冷冷的給初昊陽道了聲謝謝就準備閉門謝客，但初昊陽那臉皮厚得跟城牆似的，在紀城非關門之前順勢擠了進去。

紀城非脫了外套把自己塞進被窩裡，也不去管初昊陽到底在幹嘛，自顧自的閉目養神。

「非啊...」初昊陽坐在床上，小心的抽開被子一角，還沒等再拉一下的時候就被紀城非猛地一拽又蓋了回去，幹脆把腦袋一蒙。

「城非...」初昊陽知道紀城非在被子里憋不了太久，幹脆脫了鞋一塊兒躺上去，湊到紀城非身邊，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被角，幾乎快貼到人耳朵上去了，聲音也溫柔的可怕，「非，是不是跟人打架了，讓我看看，傷得什麼樣。」

紀城非果然沒憋多久就偷偷揭開一角出來透氣，初昊陽趁這個機會一把拉下被子，跟對方搞起了拔河。

雙方一句話也沒說，都拽住被子不肯鬆手，你來我往折騰了半天過後，紀城非最終妥協了，撒手一瞬，初昊陽失去了重心，一個跟頭栽倒了床底下。

「噗——」紀城非沒忍住笑出了聲，看初昊陽爬起來後又躺了回去，拿手遮住臉說道，「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別啊城非。」初昊陽又爬上床，把紀城非翻過來，仔細的瞧著他臉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眉骨的一個口子，摸著他的眉毛，貼上去吹了吹氣，小聲說道，「這傷口，不是摔的吧，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此時此刻，初昊陽的呼吸就在他鼻息之間，錘在枕頭旁邊的手死死地捏著，他的心幾乎快要跳出來，閉著眼，不敢去看初昊陽此刻的眼神。

「嗯。」紀城非從鼻腔里哼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這濃濃的鼻音略帶一些委屈的聲音一出口，初昊陽頓時覺得自己心臟都快停了，呼吸困難。

一想起昨晚電話里聽見的動靜，初昊陽拳頭捏的嘎嘎響。他跟紀城非認識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把他保護的好好的，還從來被讓他被人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