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年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眼睛都還沒有完全睜開胯骨就傳來了一身磨人的疼痛。

「唔……」

一直安靜躺在病床上的人兒突然悶哼出聲，一直守在旁邊的兩個男人瞬間圍了上來，一臉緊張地看著江景年。

「江景年。」

「年年。」

兩個聲音自己都很熟悉，江景年有些不知所措，等他睜開眼睛看到沈從和程厲的時候自己就更加慌亂了。

為什麼程厲會在自己身邊？沈大哥又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胸口依舊不舒服，骨頭也疼的要命，江景年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等他感覺到那抹隆起的弧度還在的時候心裡舒了一口氣。

「沈大哥，你怎麼在這兒？」

他和沈從認識很多年了，自己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對方就一直很照顧自己，甚至在自己快要回國的時候，對方還跟自己告了白。

可那個時候的心裡裝的全部都是程厲，即便對方對自己很好，他還是拒絕了。

已經過了好幾年了，突然見到對方，他還有些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

只是全程，他沒看程厲一眼。

多看一眼都是心痛的人，又何必再多暼。

再說了，他在程家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他會和程厲離婚。

沈從將人慢慢扶了起來，在對方身後墊了好幾個枕頭，看到江景年臉色好了很多之後自己才回了對方。

「還說呢，這家醫院是我爸名下的，這不是最近在國外那家醫院辭職回來不知道幹什麼，我爸就先讓我過來，誰知道就在VIP名單里看到了你的名字，你個小東西，你可把我嚇死了知道不？」

沈從作勢拍了拍江景年的額頭，下手卻是溫柔到極致的撫摸。

他當年用心護著的人兒，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江景年笑了笑，程厲看在了一旁，頓時黑了臉，卻也不敢說話，他倒也知道現在自己沒有資格在江景年面前說什麼。

「你出去，我有話要和他說。」

程厲冷冷開口，一張嘴就是讓沈從走。

該來的總是會來，江景年看了一眼沈從，示意對方先出去一下，畢竟他們兩個人之間，早就應該畫下句點了。

「外人」一走，程厲表情就變了，看了一眼江景年之後，居然就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江景年蹙眉，並不清楚程厲怎麼會突然間就對自己下跪。

明明這個人那麼狠心地忽略了自己那麼多年，明明，他從來眼中對自己只有怨恨，從無其他。

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感覺到了外界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開始在江景年的肚子里鬧來鬧去，讓剛剛才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江景年十分吃痛，捂著肚子皺緊了眉頭，素手在腹底安撫著。

從前自己注意不到的事情這會兒因為心境變了就算看得到了，程厲一眼就看出了江景年身體的不適，依舊跪在地上往前挪到了江景年的床邊，握住了他的手。

這是第一次，程厲主動握自己的手。

可江景年被傷透了的心哪裡又是這麼一次簡單的觸碰能補償的。

他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不敢再去看程厲。

「我已經答應你離婚了，你把離婚協議給我就好，如你的願，我簽字，你起來吧，我受不起。」

斷了吧，這麼多年的痴痴戀慕，從來都得不到回應，是時候給自己解脫了。

他也沒有辦法繼續看著程厲和葉舒朗兩個人在自己的面前手牽手的模樣，這樣的他們，把自己當什麼人了。

程厲卻是固執地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景年，三年前的那場車禍我已經知道真相了，葉舒朗也被我送進監獄接受他應得的懲罰了，給我一個機會，我們不離婚，我會用下半輩子好好補償你和孩子。」

程厲的話外江景年心裡投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原本就悲痛心因為程厲的話感到更加難過了。

心口一直傳來讓人不適的心悸感，孩子已經重新安靜下來了，江景年終於轉過頭看向了程厲，卻掉了眼淚。

他說：程厲，你把我當什麼，你從來都不愛我，這會兒因為你知道了救你的人是我你就要讓我繼續待在你身邊？

他說：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都看不到，你不愛我，你只是愧疚。

程厲有些慌了，「不，不是的，我愛你，江景年，真的，我是愛你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知道錯了。」

眼淚控制不住地一直往外流，江景年伸出袖子胡亂地擦了擦，心如刀絞。

「程厲，你錯了，你只是習慣了我在你身邊，不是愛我，就連你口口聲聲說愛的葉舒朗，你也還是能夠忍心把他丟到監獄裡蹉跎半生，你根本就不愛任何人。」

心臟越來越痛，江景年臉色越來越差，直到開始呼吸不上來了程厲才如夢初醒，立刻按了床頭的呼救鈴把人給叫了進來緊急救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