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哆哆嗦嗦沒說話，一旁手下看著他，又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神情晦暗不明的男人，摒住了呼吸不敢說話。

路易斯看著地上的人，許久之後終於有了動作，他起身將手中的槍隨意丟給身後的手下，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丟下一句話：「把他處理了。」

跪在地上的人一聽，直接愣住了，反應過來後立馬起身想要求饒，卻被早就已經得到命令的其他人制住了。

「老闆，你不能殺我……你不能……」男子不斷地求饒，凄厲的聲音在駕駛艙里不斷響起，有些刺耳，路易斯聽見他的聲音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他，湛藍色的眸子一片冰冷，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男子見他停了下來，以為自己得救了，眼裡閃過一陣欣喜，卻在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綻開的時候聽到了對方冷冰冰的話語：「的確不能殺你……」

路易斯看著面前的人，像是想到什麼愉快的事一樣，輕輕勾起了唇角。

「鮑勃。」路易斯喚了一個名字，守在門外的人聽見聲音推開門進來。

「老闆。」

「將人打包好，送去給黑哲。」

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被制住的男子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卻只看見容貌妖孽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看著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毫無價值的商品一樣，他說：「你既然這麼恨他，我就給你這個機會，讓你當面去殺他，不用太感謝我。」他說完後就轉身離開了，不再理會身後人絕望的呼喊。

誰都知道道上的黑哲是怎樣的兇狠，就是一匹不要命的野狼，將開槍擊殺他的人送去他身邊，無異於是讓對方去送死。

不管男子怎樣的掙扎求救，輪船到岸之後，他還是被捆好了手腳，丟在了黑哲所在的醫院門口。

喬治的人發現了他，將他提著進了電梯，這個時候黑哲才剛從手術室里出來，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還沒脫離危險，子彈擦著心臟而過，只要是在偏一點點，送進醫院的，都只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病房所在的樓層被層層封鎖，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喬治提溜著人從電梯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一身皺巴巴西裝，神色憔悴的男人瘋一般地推開堵在他面前的人，一個勁地想往電梯的方向走。

「森哥……你不能去……」

攔著他的幾人一邊要防止他掙脫，又要防著他傷著自己，有些應接不暇。

孔森赤紅著雙目，一頭黑髮亂糟糟的宛如蓬草一般，像一隻陷入絕境後暴走的野獸，對著面前的人無差別攻擊。

這些人都是壞人！攔著他不讓他去找他的臣臣，全都是壞人！

「滾開！」孔森一拳砸向其中的一個人，力道大得對方當場見了血。

見狀他身後的人像個是樹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身上，緊緊箍著人的手不讓他有任何動作，走廊上亂成了一團，喬治緊緊皺起了眉頭，聲音低沉洪亮：「怎麼回事？」

「三哥！」有人看見他，急忙打招呼，然後道：「森哥醒來後說什麼都要去碼頭，可是醫生說了他現在情緒不穩定讓我們看好人別讓他亂走，但是兄弟們都快攔不住了。」

喬治聽著他的話，將手上拎著的人隨手往地上一丟，然後上前，在孔森面前站定，眉心擰成了川字，看著面前雙目猩紅臉色慘白的人，沒說話。

孔森看著他，粗喘了一口氣，嗓音嘶啞的就像漏了氣的風箱：「喬治……我要去碼頭……」

他的臣臣還在那裡，天氣那麼冷，海水那麼冰，他一個人，該是有多麼的害怕，孔森不敢想。

「阿森，」喬治看著面前這個同之前那個一舉一動都透著成熟穩重判若兩人的男人，聲音微啞，「昨晚我們的人，已經去過了。」

他昨天一天都在公司替黑哲處理事務，對碼頭的事一無所知，在接到消息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已經在手術室里的男人和失了魂的孔森，守在手術室門外的下屬向他說了事情的經過，在說到有人衝出來替黑哲擋下了第一槍子彈的時候，喬治看見坐在長椅上的男人身子劇烈地抖動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他。

喬治和孔森在一起工作那麼多年，第一次，看見男人露出這種表情，幾乎是一瞬間，他一個一米九幾的壯漢，就這麼紅了眼眶。

他張了張嘴，卻像失了聲一般，只能看著男人搖搖晃晃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像是沒有生命的機械一樣，直直往門外走，口中一直呢喃著許臣的名字。

趕來的醫生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即便是在昏迷之中，對方卻依舊雙眉緊皺，深陷夢魘。

喬治在安排人將孔森送進病房後，就組織底下的人去碼頭找人，即便知道中了槍又跌入大海，生存的希望已經無比的渺茫，Z國人說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是一晚上過去了，派去的人傳回消息說，什麼也沒有，方圓十公里都找遍了，就是沒找著對方的身影。

聽到這一消息，喬治的第一反應是，孔森該怎麼辦。

「是不是已經找到他了？！」原本還一臉死氣沉沉的男人眼裡瞬間爆發出了亮得嚇人的光芒，像是看見了求生的希望一般直直地看著他，一臉的期待。

喬治張了張嘴，最後卻只是輕不可聞地吐出了兩個字：「抱歉……」

孔森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住了，然後就像泥塑的面具一樣，一點點的裂開，最後，「嘩啦啦」的，碎了一地。

「你說……什麼？抱歉是什麼意思？」孔森張口。

喬治不忍再看他臉上的表情，微微撇過了頭，咬了咬牙後終是道：「我們的人找了一晚上，沒找到，什麼都沒有，說不定……」他後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孔森打斷了他。

男人的聲音尖銳，顫抖，像是刀片刮在玻璃上發出的聲音一樣

「什麼叫做沒找到？！！！什麼叫做什麼都沒有？？！」孔森看著面前的男人，目眥欲裂，狀若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