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我說『風華絕代』的有狐妹子，你小聲點。這兒畢竟是如聞兄的地方，你別給人家惹事好嘛。」 陸良辰努力忍笑，假裝生氣道。

有狐念洍也裝作不悅的樣子，斜眉怒目挑高聲音，「喲嗬，我怎麼就給陳少主惹事了！ 我又沒幹什麼。」

「你安分些，別一會兒人家以為如聞兄的朋友都是有毛病的。」

「死陸良辰，你再說一次！」

「我錯了，我給你認錯還不行嘛。我保准下回你扮成什麼鬼樣子我都一點認出你來！」 陸良辰一邊毫無誠意地說一邊幫顧有阿夾了筷菜，「阿囍試試這個，這個好吃。」

「鬼樣子？！ 你說誰呢！ 陸良辰！ 別以為你跟我們家阿囍在一起了我就不敢揍你！ 我倆現在就出去比劃下！ 我就不信你敢當著阿囍的面還手！」

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一個是童心未泯，另一個是從來不怕事大。

兩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鬥嘴，根本停不下來。

一開始顧有阿還想攔一下，但發現根本沒用，還無端把自己扯了進去。忙閉嘴不言，跟其他人一起在一旁邊吃邊看戲。

陳故也是微微笑地看著他們胡鬧，並未說什麼。

陸良辰接著說：「我說有狐妹子，你這麼粗暴看誰敢娶你！ 不如你就從了我們家三默吧，也就他皮糙肉厚的經得住你的拳頭。」

有狐念洍一臉不屑，「陸良辰你說什麼呢！ 我會嫁不出去？！ 老娘那是不想嫁好不好！ 我要是想嫁，現在就能嫁出去你們信不信！」

「哈哈…… 美人姐姐，那你嫁嫁看嘛。」 彌酒酒也適時地添了一壺油。

「嘿……」 有狐念洍秀眉一挑，「你們都激我是吧！ 看我不發個大招嚇死你們！」

眾人都好奇地盯著她，連彌酒酒都暫時忘記了吃東西這件事。

且都抬頭看她到底要如何發大招。

誰知她表情一變，沖陳故諂媚一笑，道：「陳少主，你缺個偏房嗎？」

陸三默：「……」

「噗嗤」一聲，彌酒酒將剛塞在嘴裡的餐點都噴了出來。

「有狐你真是夠了……」 皆是哭笑不得。

這個有狐可真是能耍寶。

「小洍。」

一個溫柔的男聲。

一回頭，剛剛還表情豐富的有狐念洍突然僵住了。

「你這些年還好嗎？」

眾人也紛紛回頭，只見一個手執摺扇，儒雅英俊的男子正沖著有狐念洍微笑。

原來是李易已經走到了他們這一桌子的旁邊。

有狐念洍收回還指著陸良辰已經僵硬的手，放下尚踩在長凳上的腳，「是你？」

「小洍，這麼多年沒見，你好像不太一樣了。」

李易眼神柔和地看著有狐念洍，眼神中似乎還有些許歉意，「從前的你很是溫柔解意，現在怎麼……」

溫柔？

解意？

他在說誰？

顧有阿幾人皆是茫然相視。

李易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因為我所以打擊太大……」

眾人：「……」 幾人在二人之間來回的看。

有狐念洍的神情是以往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像被人按住了軟肋一般悲傷無助。

大家也不免有些這樣那樣的猜想了，看來有故事啊。

太好了，他們就喜歡聽故事。

「其實如果你還未嫁出去，我還是願意收了你作偏房的。」 那儒雅公子說。

偏房？！

還坐在位置上的幾人面面相覷。

陸良辰壓低聲音不滿道：「這人誰啊，跑來這兒說一堆廢話。還偏房…… 虧他想得出來！ 有狐連上官家的少夫人都不願意做，還會願意做他的偏房？！」

其實他想說的是，有狐連他們家三默都看不上，還能看上他？

想得美！

顧有阿也不禁雙眉微蹙，「可是好像也不一定啊，看她那個神情，這兩個人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麼。怕就怕有狐對他還是心存眷念。」

「你…… 真的還願意收我作偏房？」

有狐念洍突然哽咽，眼中還有波光閃爍。

你看你看！ 果然這女人一遇到感情的事就跟瞎了沒什麼兩樣。

不然顧有阿怎麼會拋棄陳故投向陸良辰。

一群人紛紛在心中腹誹。

「嗯。」 俊秀的公子哥兒還瀟灑地將扇子在自己的掌心一拍。

「李郎……」 有狐念洍絞著衣帶聲音哽咽。

不遠處王家的兩位小姐都暗中狠狠咬碎了一口銀牙。

這自己還沒過門呢，就眼看著又多了一個敵人，可偏偏自己現在也還沒身份去言語一二。

還李郎李郎的…… 叫得這麼親熱。

「小洍。」 李易微笑著向她遞出自己的左手。

風度翩翩地搖著摺扇，確實瀟灑得很。

有狐念洍也果然淚眼婆娑地緩緩伸出右手。

就當大家都心中暗叫不好的時候，有狐念洍冷不防地秀了一次變臉，將自己剛剛坐著的凳子一腳踹翻，高聲道：「我去你大爺的偏房！ 正房我都不稀罕，老娘還圖一你偏房的位置？！ 呵，就你那身子？娶那麼多個？你行嗎？」

「你！——」 李易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剛剛遞出的手僵在半空。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有狐念洍這句話讓眾人都產生了歧義。

怎麼聽著好像不太對，該不會……

「人家到現在都沒有嫁人就是一直在等你…… 我在等著你回來娶我……」 有狐念洍嚶嚶切切，「你是不是就想聽我說這個呀？你要是想聽我就說給你聽唄。怎麼樣？感覺還挺好的吧？」

李易表情尷尬，「你，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從前？」 有狐念洍嘁了一聲，「那是從前我還看得上你。現在你誰啊？我幹嘛對你溫柔順從？你是不是傻啊？還是這麼多年泡在女人的溫柔鄉里把腦子泡壞了？」

說著還一臉嫌棄地戳了戳自己的腦袋。

顧有阿和彌酒酒都在心中暗暗鼓掌。

真不愧是她們得有狐，果然沒有教她們失望。

「那你為何到現在還沒有嫁人？」 李易見面上過不去，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你他媽管我。」 有狐念洍翻了一個白眼，「我要是想嫁，現在就能嫁！」

「你要嫁誰？」

有狐念洍擠開正在看熱鬧的姑墨，一屁股坐到也同樣看入迷的陳故旁邊，「陳少主，你願意娶人家嗎？」

陸三默：「……」

突然被問到的陳故不動聲色地輕擱下茶杯，微笑道：「願意。」

眾人：「……」

回答得十分順暢，沒有絲毫猶豫或是結舌。

「……」 眾人皆不說話。

此時此刻還是看戲比較好。

「你就這麼作踐自己，隨便就找一人作了他的偏房？」 李易一副悲痛的模樣。

有狐念洍不搭理他，又矯揉造作地柔聲細語道：「陳少主你可願意退了原本的親事，娶人家做正房？」

陳故對答如流，「自然樂意。」

「你們！——」 李易怒目。

「李兄，別和這些人一般見識。我們喝酒去，走走走。」

這時王家的少爺小姐們也走了過來想把李易帶回去。

「這位姑娘好不自重啊。大庭廣眾之下就這樣談論自己的婚事，真是一點都不知羞！」

「是啊。這位姐姐看著也不是什麼絕色之姿，在這兒逼人娶自己也不知是哪兒來的自信。」

王家兩個小姐一搭一唱。

眼看一場好戲就要上演，四周的幾桌客人都安靜了下來，裝作不經意地悄悄豎起耳朵聽這邊幾人得對話。

這王家，趙家可都是夜晞城的主流名門，平日里都了不得得很呢。這種場面可千萬不能漏掉任何一個字。

「可人家就是喜歡姐姐我啊！ 你們能如何啊？瞧你們酸的…… 那人勾得你們春心蕩漾了？準備當幾房啊？」

有狐念洍一臉的瞭然十分欠打。

「你！——」

「你這女人真是不知道羞恥二次怎麼寫。竟然說出這種話來。」

「別以為隨便找一個小人物嫁了就多了不起的樣子！ 你看他病怏怏的模樣，指不定只是想找你沖個喜罷了。看把你自喜得。」

「或許還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願意娶你的。有什麼好得意的！ 不過一個將死……」

陳故一個「別」剛出口，就只聽「啪啪」兩聲，紫光一閃，那兩個少女的臉上已經出現了兩個緋紅的掌印。

一晃神的功夫姑墨已經站回了陳故的身後，「再有一次，就讓你們家人幫你們收屍吧。」

「……」 幾人還在震驚中沒有緩過來。

怪不得陳故之前囑咐他們說唯一不能惹的人就是姑墨。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有狐念洍突然有些後怕。

剛剛那兩下可真是又快又狠。這兩個姑娘臉上的那兩道印子怕是需要好幾天才能消了。

「你，你怎麼隨便打人啊！」

兩個姑娘嚶嚶哭泣著順勢就撲到了李易的懷中。

王家公子一拍桌子，「你們真是大膽！」

一直沒吭聲只顧著看戲的顧有阿也是冷笑，「兩位姑娘都能隨意罵人，我們隨便打人又有何不妥？」

「打的就是你們！」 彌酒酒也是氣呼呼地瞪著她們。

居然說完有狐念洍還不夠，還要說陳故。

講話那麼難聽，要是姑墨沒動手，她們倆也要準備動手了。

反正到時候她們倆要是真打起來其他幾個男的應該也不會袖手旁觀，看她們被打的吧。

「……」

「你們可知道這是我們王家的地盤！ 居然敢打王家的小姐？」

王家公子一看幾人都是生面孔，口音也不是本地人的模樣，頓時背脊挺得老直。

俗話也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嘛，管你們是誰。

「你待如何？」 陸家兄弟二人上前一步將幾個姑娘護在身後。

王家少爺一招手便有幾個其他桌的人站了起來。

穿著一樣顏色樣式的衣服，應當是王府的侍從吧。剛剛他們居然都沒注意到。

「等一下！」

趙華生突然走了過來，後面還跟著神色緊張的王家大小姐。朝著坐得穩如泰山的陳故一作揖。

陳故也是報以頷首微笑。

趙華生轉身對那幾人說道：「王兄，聽我一言可否。不如就此作罷吧！」

「作罷？！」 王家少爺不悅道，「趙兄在說笑吧。」

「華生哥哥是他們打了我們啊！」 「你幹嘛幫著他們說話。」

趙華生看了他們一眼，緩緩道：「你們不是一直仰慕陳家少主嗎？剛剛就一直嚷著要見，怎麼現在見到了反要生事呢？」

「陳家少主？你是說……」 幾人震驚不已，「他，他們中有一人是陳家少主陳如聞？！」

在南國，能被成為陳家少主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陳故。

即便陳在南國是大姓，但只要提到陳家少主眾人便只會想到陳故。

這陳家少主在他們南國就是傳奇一般的人物啊，任他們有再大的怒氣此刻也發不出來了。

氣氛一時尷尬無比。